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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的温柔
2016-10-18 09:24:34 来源: 秋雁女性网
眼泪安安静静地流过,相爱的时候,你曾经说的话清晰在耳边;时光无声无息地逝去,偶尔回过头,曾经拥抱过的双手,还留着温柔。奶奶去世时,
 

  眼泪安安静静地流过,相爱的时候,你曾经说的话清晰在耳边;时光无声无息地逝去,偶尔回过头,曾经拥抱过的双手,还留着温柔。

  奶奶去世时,爷爷眼中深深的不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奶奶没有知觉的脸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想让奶奶带走最后的——双手的温柔。

  记得小的时候奶奶和爷爷住在我家,我还在上小学,每天早晨起床时都会去摸一摸枕头底下,因为奶奶会放几毛钱在那里作为我的零用钱,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这也算是我和奶奶之间的秘密吧。后来奶奶和爷爷到城里去住了,因为那里的居住条件要比我家好,我再也不会在枕头底下摸到奶奶给我的惊喜了。

  当奶奶和爷爷一起再回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已经上高三了。

  十多年没看到奶奶了,她变的更加苍老,满脸都是皱纹,牙齿也剩下没几颗了,头发被乱乱地挽在脑后,用发网罩着。我看到奶奶一下就抱住了她,可是奶奶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激动,只是用手抚摩着我的脸,泪珠从眼角滴落到我的手上,深陷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某处,没有什么光彩。爷爷说奶奶患了白内障,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奶奶。

  高三忙碌的学习没有让我和奶奶有更多的交流,每天晚上爷爷都会带着奶奶到附近走走。

  黄昏,刚到楼下的公园就看到爷爷搀着奶奶慢慢地走在草地上。奶奶的左手被爷爷的手紧紧地握着,一边走爷爷还一边在奶奶耳边说着什么,奶奶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还有什么困难是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克服的吗?

  心底涌起很暖很暖的感觉。

  奶奶的眼睛经过治疗还是不见起色。奶奶可能感觉出自己的眼睛没得治了,脾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爷爷很开心地聊天或者搂着我讲我小时候的糗事,可是坏的时候对我、妈妈和爸爸甚至爷爷的关心都用"滚"来回应,或者乱摔东西,这些我们都可以原谅,因为她是奶奶,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她怎么可以对爷爷那样,毕竟爷爷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我越来越不了解奶奶的行为了,她不像小时候放零用钱在枕头下的奶奶,不像搂着我讲故事的奶奶,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知道奶奶的眼睛没有病,奶奶又可以像原来那样慈祥的爱我。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没有办法逃避。好在高三越来越忙的功课让我没有闲暇去理解奶奶那些无常的行为,我尽量逃避和奶奶见面,反正有爷爷照顾她。

  有一天晚上吃饭时奶奶忽然把碗往地上摔,还一边叫着"眼睛都看不到了吃饭还有什么用",爷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拾起碗的碎片。见状爸爸也蹲下去帮爷爷。奶奶又摸到了一只放在桌子上的空盘子,往地上扔。盘子砸到了爷爷的额头上减了震,掉在了地上,没有碎,可是爷爷的额头却给碰了一个口子。鲜血马上顺着爷爷的额头流到了地面上。我看到奶奶还在桌上摸东西,正想制止不想爷爷一把抱住了奶奶。奶奶可能还没有料到是怎么回事,她的手还在挣扎,爷爷却抱得更紧,我和妈妈、爸爸一下子都呆住了。

  奶奶渐渐地平静下来,爷爷的手也慢慢松了,不过他还是抱着她。

  “好了,现在吃饭,听话。眼睛看不见了饭还是要吃的,来,听话”。爷爷把嘴凑到奶奶的耳边说着,像在哄小孩子,"来,把手给我,我们去吃饭。"爷爷牵着奶奶的手回到桌边,一口一口地喂着,全然不顾自己额头上的伤。

  吃完了饭,爷爷牵着奶奶的手又出去散步了,爸爸让我跟着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怕爷爷应付不过来。

  夜色带着深蓝,上弦月,空气中混有很好闻的青草的味道。

  爷爷紧紧牵着奶奶的手,沿着小路走着。奶奶的脸上还留有一丝怒气,爷爷一边走一边对奶奶说着什么,他们的手很紧很紧地握在一起,很温柔的感觉。

  高考结束没多久,奶奶就去世了。

  妈妈说奶奶在去世之前还和爷爷在公园散步,他们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奶奶的手渐渐松了,也许爷爷意识到了什么,他却更紧地握住了奶奶的手,那是他一生都不想放开的手。后来在安放奶奶的遗体时,奶奶的手还是被握的姿势,怎么也不能还原,可能她不想放开这么多年来爷爷的双手带给她的温柔。

  奶奶的火化是在一周后。

  火化前我、妈妈、爸爸和爷爷去向奶奶告别。

  我看到奶奶安详地睡在那里,头发梳得很整齐。爷爷上前握着奶奶早已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想放开,豆大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一直流到奶奶的手上、脸上,也许这就是永恒了。

  爷爷给奶奶的永恒的——双手的温柔。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被遗忘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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