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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故事
2016-07-11 09:26:33 来源: 秋雁女性网
光阴的故事 剧照早操结束后我习惯独自走上通往教室的长廊,渐渐的我发现长廊的石柱上也总靠着一个身影,瘦瘦的并不高,甚至是纤弱的。我总
光阴的故事 剧照
 

  早操结束后我习惯独自走上通往教室的长廊,渐渐的我发现长廊的石柱上也总靠着一个身影,瘦瘦的并不高,甚至是纤弱的。我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总觉得这身影在哪儿见过,直到一次经过时脚步声惊动了他,使他转过身来,柔和的晨曦印在轩昂的眉宇间给他的脸镀上一轮淡淡的光晕,沉思的眼神夹杂着孤傲与倔强,又似乎是因为惊愕透出几分不安和羞涩。无措中我朝他笑笑并记住了那张酷似于连。索黑尔的脸。

  高一结束后文理分班,我被带到文科班教师时一眼便看到他,他的目光也是错愕的,我终于看清,那两簇跳跃在他眼睛里的光芒绝非阳光的游戏。这使我径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的脸上立刻现出一抹红晕:“我叫L。”我说:“L你多么像于连。索黑尔啊!”然后我们聊开了司汤达。

  那年我们16岁

  高二会考结束后班里组织到棒槌岛“最后的疯狂”,晚上我们在海边捉螃蟹烧烤唱歌喝酒,每个人都异常激动热情兴奋失去理智神经错乱,场面火暴到了极点,大家起劲的哄笑拍手喝彩把喝光的啤酒罐扔来扔去,起劲的异样,我们既没有天也没有地,像一群浮游生物饱食终日醉生梦死,幸福的唱着啦啦啦,在流光溢彩充斥着蛊惑人心的情歌与烧烤香味的空气里荡来荡去,而穿过所有的这一切我看到L在火光闪烁中愈发暧昧不清的脸。

  这天夜里我们喝了很多酒,唱歌喊破了喉咙,到后来大家都睡觉去了,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哇哇大唱,L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坐下絮絮叨叨说话,说“IVY这真是一次伟大的活动”然后就仰倒在地上,手挥来挥去像只大甲虫,挣扎了半天忽然说:“看啊,北南门二,”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那颗星“小时侯我就认识那颗星,那时我住在乡下,晚上总喜欢躺在麦田里畅想未来的一天会住在临海的城市,经年的寂寥中我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样一颗孤星。”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篝火燃尽了,他抓住我的手“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IVY再没人能得到它。”夜风微凉,我心里却暖暖的惬意起来,我想自己是爱上了身旁这个目光灼灼的男孩子,于是伸出手作势向天空抓了一把:“收到。”两人相视而笑。

  那年我们17岁

  高三的日子过得发霉,花儿说:“无数的作业像海洋淹没了我的理想。”我处在充满希望与旋即便要窒息的罅隙里无法挣扎也没有理想,我宁愿相信这一切坚苦卓绝拼死拼活都是神圣的,L说无聊说空虚说可耻说混帐高考,我说你闭嘴,你别说这些我受不了。在这条每个人都曾走过的路上我们都无法做到心甘情愿,可我们别无选择,任性仿佛弥散在试卷铅字中的悲情一样不合时宜,我虔诚的皈依了虚无缥缈的信仰,L却以自己的方式傻傻的对抗,结果很容易就被踢出了主流。

  一天晚自习L带着吉他拉着我跑到天台上,在黄昏的最后一抹霞光中弹唱起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我第一次听他唱歌也是初初知道他会弹吉他,我看着他在夜风中轻扬的头发,看着他忧郁的脸庞,我想自己是爱着他的,一直都是。他停下来问我是否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点头,他说自己永远不能忘记我站在阳光下笑盈盈看着他的模样,我感觉到他

  的言不由衷:“L你想说什么?”“IVY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哪里?”他颤着声音回答:“美国”“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怕你伤心”“这样我就不伤心么?”沉默…

  当我沉甸甸的头脑清醒过来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校园的夜空蓝且深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像闪着泪光的离人的眼泪让人痴得心碎“IVY你不知道我有

  多么不舍,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我打断他的话:“看那颗北南门二,我把它还给你。”“不,你等我,等我五年"我看了他啊一眼便默默的转身离去,所有的告别都是多余的,我不想哭,我只在心里默念着:“好吧,我等你五年。”

  那年我们18岁。

  象牙塔里的生活像一场粘稠的梦境,我深陷其中怎么也醒不来,L常常发邮件给我讲述他在那里的生活,我们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追忆往昔,仿佛过去的生活才是我们最终追求的理想,我们也常常约好时间在线聊天,每次我一上线他都会激动的敲一串“呵呵呵呵等候多时”发给我,有时我真庆幸还有网络,它使我们的联络免受时间地域的阻隔,我们彼此相爱,面对现实我们还能求什么呢,我很知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转眼L离开已经一年了。我在邮件里给他描述巷子里的丁香街角的梧桐树我们常去的那个长满蒲公英的山坡。他回复我铺天盖地的玫瑰花和“等着我等着我”然后他啊就回来了,他站在宿舍门口时我欢喜的没了主意怎么也不肯相信,直到他伸出双臂抱紧我,他的衣服凉凉的带着熟悉的气味,泪水肆无忌惮涌出时我已经确信无疑我的L回来了。

  他有20天的假期,这20天我们真正在一起生活。我领他回家,好笑的看他拎着礼品站在爸妈面前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家人还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去他家上楼的时候他在后面推我神秘兮兮的说:“我敢肯定你爸爸喜欢我!”我看着他仿佛得宠的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的脸一阵阵心疼,我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他和他远在美国的妈妈。

  晚上L在阳台抱着吉他唱歌,翻来覆去只是那首《BLOWING IN THE WIND》唱累了就和我一起看《阿甘正传》珍妮也唱这首歌,可是后来她死了,转过头真好瞥见L雾气蒙蒙的眼睛,还好,我们依然属于多愁善感的青春季节。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大学生活渐渐明晰,偶尔孤单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L在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们会手牵着手踱到海边看夕阳吧,想象甜蜜而徒劳。

  快到圣诞节时L发来一封邮件,黑色的信纸寥寥几个字“妈妈出了车祸,我很难过”。我回信安慰他,可他没有回复。我很担心,但我们相距那么远空有担心却鞭长莫及,整整2个月不曾联络上,我的担心变成了焦虑,直到有一天他挂电话来:“IVY我回不去了,咱们分手吧。”电话那端嘈杂的电子音乐与L恍惚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真实:“L你不是开玩笑吧?”“没有,我认真的,别等我了…”盲音,天都塌下来砸得我头破血流,在毫不知情的空白里生命也失去了重量,我闭上眼睛祈祷这是一场梦吧,睁开时分明看到来电显示上L的手机号码,我疯了似的狠敲键盘,电话通了却是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不要来烦。”

  我跌坐在地上,身体里有个东西脆生生碎裂纷纷扬扬的下坠,漫无止境的坠入虚无。

  最好的麻醉便是自我放逐,真正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我开始疯狂酗酒,每天从睡醒开始喝起,直到在酒精的抚慰下再度睡去,酒这玩意儿没有感情,它体会不到痛苦,而L最后一通电话里每一个字都成了我痛不欲生的回忆。我需要喝越来越多的酒以维持一种放松的状态。有时我也幻想有一天L会回来力挽狂澜带我脱离这片沼泽,可是他没有,他换了地址自此杳无音讯。多少次听王菲冷冷唱:你连看也不看,想也不想就这么推翻。我都会朝着遥遥彼岸的方向喊:L你怎么能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生活注定失去控制。

  我已经习惯在酒精的陪伴中时刻处于昏迷状态,偶尔清醒的时候收拾好自己出去晒太阳,却连眼镜也不带。我去那些以前和L常去的地方,模棱两可的视觉效果再好不过,我看不清我们的过往,也看不清岁月蚀刻的痕迹,这让人觉得安全。我甚至还看到一个很像L的人,他匆匆走过的那一刻,我听到碎裂的声音,却不知源自何方,泪水便不住流淌。我无法拒绝延长痛苦,因为我有着无比的固执。

  隔天中午接到医院挂来的电话,没等他说完我就冲到街上拦车,因为我听到L的名字,等我到了急救中心迎接我的竟然是一具尸体,我不能相信这个枯瘦的毫无血色的死者竟然是L,我怎么能相信选择割断双臂和颈部血管以求一死的竟然是我的L。我张惶的拉住护士问是不是搞错了,她表情木然的把一个钱包递给我,我颤抖着接过那个皮夹子,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里面自己和L的合影,两个人傻傻的笑容很甜很甜…

  一个礼拜后我去L的老房子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一本封套写着“留给IVY”的磁带,天知道里面竟藏着L不辞而别的秘密。

  “IVY别哭,我知道自己还欠你一个解释。还记得冬天我发给你说妈妈出车祸的邮件么?3天后她去世了,如果当时不是她推了我一把那么死的会是我…我活着却陷入致命的诱惑,当我第一次把那种白色的液体注射到血管里,我就知道那将是我永远的梦魇,在所有龌龊混沌颠倒沉浮挣扎着欲罢不能的时候我是多么需要你啊,我怀念咱们16岁相遇的那条干净的走廊,而我再不能干净的站在你面前,我放弃那边的一切回来就是为了重拾往昔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直到昨天在街角看到你,天那,幸好你没认出我来,我看着你觉得自己丑陋极了,我无法坦然面对你,没办法,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再过一会儿我的毒瘾又要犯了,我给你唱首歌吧,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不论怎样,我希望你过得好,好得让我放心。IVY祝你幸福!”L颤着声音唱起了《BLOWING IN THE WIND》我破碎的爱情我流不出的泪水我喊不出的名字都在低声和着,世上再没有更苍茫的和音。

  “燃烧和熄灭不能互相看见,就像昨天和今天不能互相看见”

  我和我死去的爱人在相识的第五个年头以残忍的方式彻底决裂,他在名为来生的彼岸,我们无法互相看见,可他是怎样穿越阴界的墙来为我唱这首歌呢?不知不觉天空下起雨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我21岁生日,而L却注定永远留20岁。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L你能看到么?泪水朦胧中L展开洁白的翅膀一脸单纯的笑起来:是啊,生命多么美好…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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