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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概念一颗心
2016-07-13 16:19:19 来源: 秋雁女性网
在我的心底里,一直渴望有一个可亲的母亲,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永远无法与亲切这个词搭配在一起。我的童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孤独。我最初的
 
  在我的心底里,一直渴望有一个可亲的母亲,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永远无法与“亲切”这个词搭配在一起。我的童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孤独。

  我最初的家是在农村,后来一度搬家,但在梦里出现的家始终是那个最初的家。家后有一条小河,河的对岸是大片的农田,我家这边绿树成荫,爷爷好种树,爸爸小时候也种了一些,而在我看来那些树都老了,因为我不喜欢它们粗糙起皱的皮肤。最喜欢的还是河边那排和我人差不多高的冬青,剪着平头,绿绿的,年轻又精神。

  在母亲的眼里,我是可有可无的。

  我在完成了功课之后,唯一的乐趣就是捡落叶,然后把它们拼成花、鸟、鱼、虫、人等一些我能想象的图案,有时也会看着一只丑陋的虫子在老树皮上慢慢地向上攀爬,直到我必需仰着头看它时才罢休,因为我害怕它会突然掉下来落到我的眼里。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学会了种花。我种的都是一些易活的常见的花,像太阳花、鸡冠花、夜来香、仙人掌、凤仙、菊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据说开出的花非常美丽,我也一直浇水,可我从没见过它们开过花)。除了菊花以外,在我的印象里,它们都是在夏天开花,可我已不记得花开时的心情,只记得等待花开前的漫长。我会在清晨刷完牙后看着它们发呆,也会在傍晚背着书包蹲在那儿轻轻地抚摸它们绿绿的嫩叶。我种了很多菊花,我总盼着它们快点开花,可它们总是开得那么迟,我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它非要在秋天才开花?

  每年,父亲总要在菊花快凋谢的时候才回家。我在孤独中等待,等的就是他的回来。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那时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他有一大书柜的书,会作诗,会写词,拥有各种各样的绘图笔和绘图尺,他还会唱歌。我在相册里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很英俊。相册里有一张我和父亲的合影,就在我们家后,他坐着,抱我在他膝上,眼睛看着我,我正拎着本书对着境头,眼泪汪汪。父亲告诉我,那时我两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泪汪汪的,看着照片我只是竭力回忆:父亲真的抱过我吗?可在我不曾遗忘的记忆里,父亲似乎从来也没有抱过我。

  春节一过,父亲又在我一不留神里走了。那耷拉着枯叶的菊花枝干,光着头顶东倒西斜在风里,仙人掌的皮肤皱得像奶奶的脸,而其它的花籽还在冻土里睡着,它们不会为我而快快醒来。

  一个暮春的中午,我回家吃饭,照旧要先到河边看我栽的花。我远远的看见一只卖红砖的船靠我家这边的河岸停着,树荫外被阳光照着的砖鲜红鲜红,很刺眼。等我走近的时候,船正好离岸,“碰、碰……”冒着青烟开走了,空气里留下一股难闻的柴油燃烧的味道。我的心一阵地凄荒,喉咙像被一粒石子抵着一般,疼痛无比,快要被它刺破了,我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我强烈抑制着,但还是发出了近于恐怖的哽咽。母亲这才发现我站在她身后,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依旧不停地把刚买的碎砖从菊花的压弯的背上扔向两米外的凤仙身上,一句话也没有。我甚至觉得,因为我的哽咽使她向凤仙扔砖更狠了,我模糊地看到凤仙水份饱满的茎在碎砖的撞击下溅出绿色的汁。我一遍一遍地用手擦着眼泪,中午的太阳虽然透过了树叶的缝隙才照到我的身上,但我还是觉得我的背脊在不停的冒汗。直到凤仙的最后半张绿叶也被那鲜红埋没,我擦去最后的一点眼痕,飞快地向学校跑去。那天中午我没吃午饭。

  那个下午是漫长的,我坐在课堂里时不时无声的抽咽,同学都拿异样的眼光看我。放学后,我无精打彩的往家后走。那里最显眼的就是用那些鲜红的砖搭成的一个鸭棚,而我种的花,一片狼籍。我没有再哭,也没有再去给她们浇过一次水,我舍弃了她们。

  最初的家一直在我的梦里出现,总是那般阴郁。后来虽搬过家,但那些家在我的记忆里是恐怖的,父亲不再是儿时等待中的那个父亲,他的影子在我的心里也淡出了。家的概念在我的心里一点点消失殆尽。

  前年,我有了自己的家,朋友送我一盆吊兰,一年后便长出了二十多条垂枝,葱郁精神。我用一个栗红色的花架把它置在一排玻璃窗的转角,每每有客来仿,都要先到窗前观赏赞叹一番。从去年起,我又开始养花,有茉莉、石竹、文竹、玉树、刺梅、海堂、芦荟、天竹葵、紫罗兰、落地生根等,还是一些易活的花。每个清晨、黄昏我还是会无声息的和她们相处一时,但我不再等待什么。回到客厅,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这里虽然宁静,但我却从没有找到过家的感觉。

  放开一个琴键,静听,余音即使已绝于耳,那凄凉却还留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倚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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