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术师，我很清楚我的使命——捉鬼。

　　那个时候，我喜欢站在这座城市中最高的那栋楼的天台上，因为这样我可以看到全城的景色。我就站在那儿，吹着我的风笛，等待着夜幕降临。等到天色全部暗下来时，洁子就会告诉我应该去做什么。

　　洁子是个漂亮女子，见到她的人们根本都想不到她是个捉鬼的女巫。

　　微风轻轻地吹过我的脸庞，拂着我的长发，带着我的风笛声漫溢开去，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傍晚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记得那个时候，我为了别人与恶魔拼着性命。我不清楚，一直以来我为的是什么，只是知道捉鬼是我的使命。

　　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这个夜晚天空没有星星，我收起风笛，把手插进长裙的口袋，开始做祈祷，因为每个术师在去完成一个使命之前都必须向神灵乞求平安。可今天，还没等我祷告完毕，洁子便来了。

　　今天她的神情使我感到有些不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问。洁子摇摇头看着我。“怎么不说话呀！”我强挤出几丝笑问，可洁子仍是望着我。我已经知道事情不妙，而且事情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时候，洁子那僵硬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她说：“子夜，这也许是你最危险的一次使命了！如果你能完成固然好，但是如果失败，那么……”以后的话洁子没说，但是我已能感觉到最后几个字的威力，“那个灵魂犯了什么罪过？”我问。洁子低下头轻轻地说：“没有罪！”我不说话，只是用惊讶的目光瞪着她。她顿了顿，补充道：“它死了，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不杀它我要死！”

　　我大声地问。“因为这是一个出色的术师必经的一站！”洁子的回答很简单。我沉没了好久才说：“那么，它在哪？”当我知道了它经常出没的街巷时，我转身便离开了。

　　那条街很静，是个喜好安静的灵魂出没的好地方，借着那不知从何方射来的光，我找到了一个年迈的孤魂，它就坐在一个垃圾桶边，伛偻着整个身体。“就是它了！”我心里想着，就扑了过去，一把摁住了它，跨坐在它的身躯上，掐住了它的脖子。也不知为什么，今天折腾了好久，我还是没得手。我感觉自己的双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终于当我看见那灵魂痛苦的表情和它那双早已失去了光彩的眸子时，我犹豫了，它没有伤人，也没有伤人的企图，我有什么理由杀它？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我想着，那双曾经用来降服过很多恶灵的双手松开了，可是那个魂仍是用惊恐不安的双眼盯着我。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洁子却意外地出现在我身边：“子夜，你怎么了，快杀了它呀！”洁子焦急地说。我很清楚洁子目前的心情，她害怕，怕伴她四年的伙伴从此离开她：“寒子夜！你快杀了它，这是命令！”洁子吼着，那张美丽的脸庞突然变得异常可怕。“不管谁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我不认为一个术师和一个无罪的灵魂他们之间的生命有什么不同。”说着，我便站了起来，放走了那个无辜的灵魂。

　　“它没有罪，我不该杀它！”我说。“可那样，你会死，你又何罪之有呢！”洁子显得有一些激动。“命中注定的！”我说，“命中注定了我在十三岁那年将成为术师，同时在十七岁这年会为另一个生命死去。对不起，洁子，我无法成为一个出色的术师。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四年的时间不是白费，今天的我明白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

　　洁子稍稍想了一下说：“好吧，你真的想好了吗？”“是的！”我的回答尽管很简单，但是很干脆。洁子终于表示认可，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和洁子回到了那个天台，我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风笛。当黎明来临时，洁子说：“好了，寒子夜，差不多了，现在作为一个术师，在你消失之前，有权利许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我点点头冲着天空说道：“如果我还有机会，我希望还能成为术师！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还要让更多人明白生命的可贵！”我说完微微地笑了，洁子也笑了：“准备好了吗？”她说，我用力地点了几下头。这个时候，洁子举起了右手……我感觉一切都将结束了，我将化为烟雨，化作尘埃。但是我无怨无悔，因为我可以为另一个生命放弃自己，我早已感到自己的伟大。

　　太阳从东方升了起来，晨风把我最后一缕风笛声与最后一丝心愿留在人间……

　　“好好珍惜吧，所有活着的人，生命是可贵的，然而它也只有一次。”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许愿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