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起源于1998年,那年我20岁,欣19岁,我们都是高三的学生,因为前一年我高考失手,所以有缘与欣成为了同班同学。我们经常上学放学一起走,边走边聊,我们的话题总是在学习与志愿上。我问欣想报考哪所大学,欣不答,反问我,我说“南大吧!”我们的家在镇江,南大离家近。欣说那也是她的梦想所在。我们击掌为誓:相约南大。
结果,欣顺利进了南大,我却悲痛的留在了本市的一所大学里读专科。
我和欣再见已是半年之后,冬天的时候同学聚会,欣很开心,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分别时,我和从前一样将欣送到十字街头,那天天色不太好,走到后来便有冷风夹着雨点滴落。我脱下大衣搭在欣肩头,欣看着风中哆嗦的我微笑。她伸手牵住我,再后来是拥抱、接吻,脸上湿湿热热的。
和欣的故事就这样揭开序幕。在此后的日子里,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人那样疯狂写信。二年多的日子就这样随风而去。
1999年4月,欣给我寄来大堆的复习资料,说:“磊,拾起你失落的南大梦,为你自己也为我,再努力一次吧!”
我踌躇许久,这期间我经历太多:父亲一直遭受着伤病困扰,母亲为了照顾父亲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而我遭遇的种种挫折更将我曾经的自信剥落得体无完肤。考虑许久,我还是决定考本,为了我,也为了欣。
我给欣回了信,我说我要考本。欣打电话抑制不住她的欢喜,兴奋地对我说:“考了本就意味着能找个好工作,就意味着可以挣很多钱,就意味着可以带我看遍大江南北的山水,或者一起出国留学。我对你是有信心的,答应我,这次一定在南大相约。”
我开始为了南大之约拼命,体重和视力急剧下降。短短数月,我把几门基础课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欣给我报名参加专业课辅导班,要去南京获取第一手资料,来到南京我更加努力,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只有每天欣来料理一下我的生活起居罢了。
国庆节时,我回了一趟家,事先没有告诉家人,到家才发现母亲病倒了,瘦弱的很,苍老了许多,背也比我走前驮了很多,深夜总是从父母的房里传出阵阵撕心的咳嗽声,我没有再去南京,把所有有关升学的辅导资料都收到了箱底。这种放弃有点悲壮,但也无奈,我不能无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没过几天,欣的电话就来了。她的声音焦虑而恼怒:“开课都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我沉默许久,艰难地说:“欣,我放弃了。”
我听到她在那边抽泣:“二年前你说相约南大,等你不至。现在你这么说,到头来又告诉我这不过是一场玩笑……”
“欣,我们分手吧,我们本不适合。”我说完这一句,随即挂了电话,并将听筒放在一旁,不让它再一次次地响起,而我心中空洞极了。
我知道欣心里一定难过至极,我给她写了封短信。简单地说了几条分手的理由,最重要的一条是欣很优秀,作为她的男友也应该一样出色,而我却胸无大志,是个庸人,凡人。
不久欣来信了,她说:“虽不知道你放弃考本的真正原因,但既然你已作决定,我就当认为你有充分理由。我不应该因为自私,而强迫你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但你不该说分手的,更不该用‘谁更出色’这样的所谓理由来搪塞,你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要轻言分手,好么?”这封信让我热泪盈眶。
2001年我毕业了,欣继续在读书,我进了一家不错的国有企业,每月有不错的收入,家里的各种状况都改善了很多,我和欣却更难得一见。一次给欣打电话的时候,她幽幽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我心里酸酸的:这样的日子几时才是个尽头呢?
春节的时候,欣回来了,我接她到我家吃饭。母亲欣慰地说:“现在你们都大了,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说:“妈你急什么,我们都还年轻呢。”妈说:“那也不是借口,就是你,学习不努力。”欣笑道:“其实没什么,要升学,机会有很多的。”我心想,我升学了又如何,你毕业了不是想要出国吗?
欣走后,思念的野草重又疯长。有事没事总给欣挂个电话,打通了却又找不着话题。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木讷的,至少还会开几个玩笑,现在却只是一声不吭地听。
常常是挂上电话,我长嘘了一口气,重又坐在书桌面前,重拾起荒废许久的英语。我想要以我的发奋争取一个好结果,给她一个惊喜。
一年的时间悄然而过。欣也快毕业了。我们俩都忙起来,即使联系也只是匆匆聊上几句,欣依然是快乐的。中间她寄过一张照片给我,依然是那美丽的秀发与甜甜的笑容。她的身旁站着一位高大的金发男孩,就是她和我说过很多次的那个美国留学生了,她说他如何积极地帮助她出国留学。我隐隐感到我们之间会出现一场暴风雨,我应该作好退却的准备了。
2001年6月,我参加了成人高考专升本的考试,但感觉不好。我有种预感,我和欣的距离会越拉越远了。这时恰逢公司人事变动,我辞去了工作,投身股海,整天与摇滚音乐和网络为伴,白天通过网络在股市中忘我炒作股票,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份自由职业,业绩蒸蒸日上,如鱼得水。而每每夜幕降临之时,我又如褪去了华衣的灰姑娘,戴上耳麦,把音量拧到几乎要震耳欲聋的地布,在网络中完全的释放自己,如果说对欣我是用心去经营这份感情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就只能算是,用网络这种媒体和键盘这种工具来发泄所有的欲望;用啤酒作为维持生命的水源;用满地的烟蒂来施放那份无法控制的刻骨相思;用偶尔的一声嘶哑的狂吼“一无所有!!!”掩饰满心的自卑。
欣来电话,希望我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放弃掉了手上的工作,赶到南京,原来说好是欣来接我的,但迎接我的却是照片上的那个美国青年和另一个男生,他们告诉我欣脱不开身,我的心开始被黑色笼罩了。我想,这是一种暗示吧!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欣,推说公司有急事,无法参加了,欣很失望却又很体贴的说道:“工作要紧,你去忙吧。”,就这样,我又匆匆的离开了南京。几天后,欣也回来了,但我们却一直都没有联系对方,这天,欣的一个电话打破了,离欣回来有近一个星期的沉寂。她说:“磊,真的很抱歉,最近几天一直都很忙,我们见面的时间只能是在后天了。”我对着话筒淡淡地说:“如果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暂时不见也没关系的。”欣说:“见面再说!”我们最后还是约定后天在不见不散见面。
这两天我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我似乎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我决定,既然分手是预料中的事,不如我主动提出,这样,多少还为自己留点自尊,不至于有被甩了的感觉。我可以没有爱情,但不可以没有自尊!
见面那天,我早早到了那就咖啡馆,并请求服务生将悠扬的萨克斯音乐换成了周蕙的《话题》。我要借这支歌作为我们最后晚餐的背景音乐。
欣来了,依然一脸灿烂。而我的心却越发阴郁,她是不在乎我了,连分手都已看得满不在乎。她与我面对面坐下,她笑着,而我一言不发,音响里放着那忧伤的歌:
“面对面坐着的是不是你,爱情还在不在进行?想问你是不是想要放弃,却害怕你也在问自己。分手是我们唯一的话题,却没有人愿意提起,如果一开口便成了结局,我的心就会离开身体活在过去……”
我觉得,这字字句句都该是我和欣此时此该的心情写照。夜色已经来临,无法阻挡地,我们的分离已成定局。外面的霓虹灯渐次闪亮,而我心里却有一种情绪在渐次熄灭。
最后我打破了静默,我盯着咖啡杯,带着朗诵的口吻说着最后的别语:“分手了也好,从此不必再有生离之苦,从此不用再担心谁会负了谁,从此不再要为双方的未来担忧,从此不再需要彻夜不眠地灯下苦读。就让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于风中吧……”我这样说着,端起咖啡,咖啡冒着热气,我却只觉得寒冷,手也在抖,有一点咖啡洒了出来。
欣拿纸巾为我擦拭手背,她温柔而仔细地将我指甲里的咖啡汁擦干净,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其实是没勇气看。我承认,比起她的洒脱,我无比脆弱。
欣站起来,走下楼,我想她是不是去洗手间哭去了?如果这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我不能忍受她对我感情的漠视。
她回来了,依然是一脸微笑,这终于让我恼怒了,难道你忍心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伤心的男孩?可不容我表示态度,一首柔美的歌曲制止了我,还是周蕙,她在唱另一首歌——《约定》: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的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你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低着头,我也能感觉到欣从对面直射而来的目光。我猝然抬头,触目是她幽怨而又含笑的双眸,当然,还有泪水……
“你怎么那么傻?点那么不合时宜的歌曲?”她似乎微笑着,但是眼睛里分明有泪光闪动。不容我做声,她继续说:“这么多年了,岁月在成长,我们也从稚气走到了成熟。而你的自信却没有成长。你总以为,我会看不起你,会因为时空的距离一去不返,可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想懦弱地退缩吗?我说过,无论时空如何变幻,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优秀的人,可你为什么从不给自己一点自信?什么时候,你才能收起你那可恶的自卑?!”
欣的质问哽咽。而我一度僵冷的心却在渐渐苏醒。呵,我像个愚蠢的导演,差点导演一幕悲凉的爱情事故!
欣隔桌伸过一只手,盖在我的手上。“你要对我说对不起,你又伤害我了,你必须道歉……”她不无哀怨地说。
我“嘿嘿”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泪眼蒙胧了,有欣,有这份真挚的爱情,我知道我拥有了一切,呵!!在欣的鼓励下,在爱情的滋润下,我又参加了2001年的成人高考专升本的考试。当然,可想而知,如愿以偿啦!
2002年4月4日我和欣进行了一场简单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作观众和主角的订婚欣式。而我送给欣的信物只有一颗火热的心及一张很浪漫的卡片
欣轻轻打开卡片:
我的心灵和我的一切
我都愿意你拿去
只求你给我留下一双眼睛
让我能看到你
在我身上
没有不曾被你征服的东西
你夺去了它的生命
也就将它的死亡携走
如果我还需失去掉什么
但愿你将我带去
只求你给我留下一双眼睛
让我能看到你
看着欣傻傻的看着我,忘情的拥欣入怀,把头埋入她丝般秀发,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欣,I ove You Forever!”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水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