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的时节，月军推着车，缓缓地向菜市场走去。他准备挑一条鱼，水羊爱吃的那一种，月军很久没有大显身手了，何况今天又是情人节，四年前的这一天，他在C大的小路上，壮着胆子拥吻了水羊。那时候水羊扒着他的肩，甜甜地问他：“月军，你爱我吗？”他的声音恨不得让满世界的人都听到：“我爱你，水羊，每天，每时，每刻……”而时间过得多快，现在，小军军都来到这个世界了。月军边想着这一切，边和湿淋淋的鱼老板讨价还价。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月军看了看电话号码，心里就低低地叹了气。果然，深圳的刘老板，公司垂涎已久的客户，心血来潮要往成都飞。老板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要月军妥善接待，随时随地满足对方的要求。“行，没问题，放心好了。”月军边回答，边在心里把刘老板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干净。鱼老板看他手机打个没完，不奈烦地招呼：“我说你还要不要这鱼？就剩这条了。”月军随手一摞，“你留着自个用吧。”

　　月军把车往车摊一靠，打个的便直奔机场。车上，他犹豫了很久，才拨通水羊的电话：“水羊……”

　　“月军啊，你在哪里？”

　　“我往机场去，临时接一个大客户。水羊，我怕今晚又不能早回家了。”

　　“哦，知道了。”水羊在电话的那头，声音懒懒的，“记着，少喝点酒。”

　　“放心。”月军的心里酸酸的，“军军今天乖不乖？”

　　“睡着了，挺香。”

　　“我快到机场了，先挂了，你早点睡，别等我。”

　　刘老板一脸福相，下了飞机便连连说累。月军陪着笑，“刘总难得来成都，晚上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

　　刘老板不置可否，打量着车窗外面的风景，咪着眼回答：“成都变化挺大，不错不错。”

　　晚餐安排在鱼港，月军遵照老板的意思，点了一桌鱼翅海鲜，频频敬酒。刘老板酒量好，月军趁他喝得高兴，便一点点把公司经营计划，产品数据往他耳朵里灌。刘老板呵呵地笑着，“小军，今晚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对对，只谈风月，只谈风月。”月军心里暗骂对方老奸，脸上却春风满面，“刘总坐了一天飞机，一会先洗个澡，轻松一下。”

　　“不用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都安排好了，刘总可是我们公司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大架光临，篷荜生辉啊。”

　　泡完澡，月军招呼了两个小姐来捏脚。月军是这家体闲公司老主顾，三天两头往这带客户，和小姐都混得烂熟，八折优惠，见面了却还照例当不认识，边和刘老板天南海北扯着，边不痛不痒和小姐开着荤段。

　　水羊的电话这时候响起。刘老板从舒适的趟椅上支起半个脑袋，“小军，老婆查房了？”

　　“哪里呵，一个要债的客户，三天两头影响心情。”月军回答着，狠了狠心把手机关了。“小姐，继续啊，愣着干啥。刘总可是个贵人，你得拿出真功夫来，对了，重点儿，再重点儿……”

　　从休闲中心出来，刘老板意兴阑珊，想高歌一二。月军打个车便直奔“金嗓子”，要了个豪包，叫了名花枝招展的小姐陪着划拳灌酒，刘老板喝得还真痛快，搂着小姐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又是几瓶之后，刘老板终于倒下了。月军充小姐使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扶起男人，边向月军摊开了手掌。月军掏出钱包，不怀好气地问：“有发票吗？”

　　月军陪着小姐把男人弄到房间，看看时间已到凌晨，便急急忙忙往家赶。水羊已经关机了，不知是睡了还是生他的气。月军在车上，念起水羊的好，暗想着还要好好干这份工作，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收音机里低低放着“城里的月光”，月军远远就看见了家里亮着的那盏灯火，他的心里一点点温暖起来，“师傅，麻烦在前面花店停一下。”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司马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