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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轮回
2016-08-20 20:25:15 来源: 秋雁女性网
巴黎的街头有很多这样的排屋,一幢接着一幢,用漆了各种不同颜色油漆的铁栏象切豆腐一样的隔开。街头仍然高悬着20世纪初用的玻璃街灯。青石
 

  巴黎的街头有很多这样的排屋,一幢接着一幢,用漆了各种不同颜色油漆的铁栏象切豆腐一样的隔开。街头仍然高悬着20世纪初用的玻璃街灯。青石的路边爬满一层苔藓,当然还有这家酒吧——4CATS。100年了吗?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我总喜欢做在他曾做过的座位上,细细回想他粗糙的手指,他的手常裂口子,各种不同颜色的油料就嵌在那一道道口子里。他有精灵的味道,既是恶魔,又是天使,所以我很容易在人气混杂的巴黎找到他。4CATS总是坐满了人,100多年前有个年轻人在这里面对心爱的女人吞枪自尽。自此以后,4CATS便被下了魔咒,所有失恋的人都喜欢在这里抽一根烟,喝一杯酒。我总忍不住在4CATS徘徊,一待就是一整天。到日落的时候,我便会到他曾住过的公寓去。已经易主了!离开巴黎不过是一个世纪,巴黎的变化已经那么大了,不由想到小孩玩的抢座游戏,座位一直在那里只是人一波一波的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也是个画画的住了他的房子?历史总是简单的重复着。墙角的涂料已经剥落了,原来的墙是乳白色的吧?如今是雪白,铁窗也已经涂过好几层油漆了,却掩不住铁锈被雨水冲刷了100多年流下的印记。沿着墙角流下来,铜黄的,象老人浑浊的眼中淌下的泪。连布局都与100年前相同。画完的,画到一半的画层层堆在屋角。床垫放在屋中央,衣服零落的堆在床上,男人的,女人的。背着窗的地方是3只大画架,一幅已经完成,炭木的画笔流畅的画下女人光滑的背部曲线,丰腴的胸部隐约被钩出轮廓,腰部以下和颈部以上都没有画。如此可谓半成品的成品,屋中有好几幅,都是少女的背部,每幅都风情万种。风透过敞着的窗子吹进来,胡乱的拨动着泛黄的搂花窗帘。一抬头发现那幅“圣母怜子图”,当然是临摹的,很强的宗教味道,原本是米开郎基罗的写实雕塑,却被画者转化为印象派的风格,模糊的笔调,加上光影的控制,隐约透出熟悉的味道。难道我以前见过?他似乎不是在临摹圣母。屋子四周都弥漫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我可以敏感的感觉到与记忆雷同的地方。

  “佳。”女人庸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下来是急切的门锁声。我坐在窗台上,细细端详那幅画架上的素描画。门“隆“

  的撞开,纠缠的身影在微光中急切的纠结在一起,女人有大波浪的长发,血红的紧身短皮裙,典型的法国女人。男人,是他!!我几乎不相信隔了100年,他又回来了。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他冲我的方向,抬了抬眼,锐利,热情,那是只有他才有的眼神。我惊呆了,他又回来了?再次颠覆这个世界的传统吗?如果说百年前,他开创了立体主义,那么这次,他又打算如何冲击传统,道德与伦理呢?他拨开床上成堆的衣服,将女人压在身下,女人“咯咯”的娇笑。我凝视画架上的画,如果真是他回来了,那么那个画上的女人是谁?当然不是佳芙莲,我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佳芙莲?我为这个设想开始发抖,这个从未困扰过世人的问题却从没一刻让我停止思考:毕加索究竟爱谁?只是我从没想过会是她,佳芙莲?我轻轻走到床边,希望看清楚她的脸。佳突然醒过来,眼神象剑一样刺穿我的身体。我倒抽一口气,退了一步。他仍然看着我。他怀中的女子转了个身,露出那婴孩般的脸——佳芙莲!!!我似乎明白了,如果毕加索之前就和佳芙莲相爱,那么格雷呢?女子醒过来,雪白的手臂穿过佳浓密的卷发,嘴角扬着闲闲的笑。“莲,雷怎么办?”女子眼光一暗,“佳,我们别想他!”“可是。”莲掀开被子,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佳半坐起身子,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急急点上,深深的吸入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象初春山野的雾气一样迷茫的散开,如同现在的他一样迷茫,混沌。他象是虚脱了一般,惟有烟吸入口中的那股焦油味道和那种辛辣弥漫在鼻腔的冲击给他感官上的刺激。隔着墙,莲在洗澡,“哗哗”的水声伴着雨点打在窗台上的声音。不安在他心头扩散,扩散,扩散。

  “佳,我们的画展成功了!半数以上的作品卖出了!”一个男子推开虚掩的门,神采飞扬的小跑进来。那是格雷的脸。我一直记得他的脸,那张恐怖扭曲的脸,虽然现在的他神采飞扬,可是我知道,他就是格雷。该来的还是不可避免的来了,比预期的突然,比预期的早。“雷!”佳坐直了身子,“我。”“有朋友?”雷顽皮的笑着,坐到床沿,抓起莲留下的皮裙,“这衣服好眼熟。”雷反复的端详着。佳开始猛抽烟,一口接一口,急促,频繁。“佳​。:”莲不知何时倚在门口,穿着他的大浴袍,湿了的乌黑卷发紧紧贴在脸旁。雨下的更大了,“啪啪”的拍着半敞的窗。雷惊异的看着莲,再看佳,手中的皮裙无声的落在地上。他的幸福向来如此,短暂到连让他沉浸的机会都没有。莲是他一直爱的女人,而佳是他一直在接济的西班牙穷画家。雷咬紧的牙关里蹦出并不连贯的字:“你,该死的,西班牙乡下人!”雷冲出房间,留下佳与莲对望着。“你先走吧!我想静一下!”莲识相的穿上衣服,在佳颊上留下一吻。“别担心,我会跟格雷说清楚的!”历史会重演吗?会吗?

  4CATS,每次走进这扇门,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莲一身黑衣,盘起了长发,细长的手指夹着意大利进口的女用雪茄,懒散的坐在靠窗的皮沙发上。窗外,城市之光隔着雨廉苍凉的站在艺术之都。繁华过后就是这种令人窒息的萧条,莲幽幽的吸着烟。对面坐着的是一脸委靡的格雷。方形的玻璃杯里溶了一半的冰块在铜黄色的JOHNNIE

  WALKER威士忌中晃动。莲随手一弹烟灰:“好了,你都明白了!”“我要见佳!”“雷,佳回西班牙了!”“他逃了!”雷愤怒的嘴角擒着嘲弄的笑。失败!他为什么会输给那个穷画家!!佳从一开始就是不可靠的男人!“雷,这是我跟你间的问题,跟佳没有关系,我在解决我们之间的事!!”雷并没有听她的话,绝望又好笑的看着莲,“他怎么可能会爱你?他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莲,他不会爱任何人,他只是需要女人的身体提供他灵感而已,你懂吗?”莲,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轻描淡写的说:“我们会结婚的!”有不容质疑的肯定。“是吗?”雷扬着笑。“是的!”莲掐灭了烟,打算离开。雷突然抓住她的手:“让我告诉你,你们永远不会在一起,我诅咒你们!!”不等莲有反应,雷突然掏出手枪,塞进自己的嘴里,嘴角带着嘲弄的魔鬼般笑容!“砰”,雷直直向后倒下,手坚定的抓住莲的,似乎要把她一起带进地狱。周围的人尖叫起来,血,又浓又稠的血,象毕加索的那幅“死亡”一样,扩散在墨绿的地毯上。历史不断的重演,就好象精灵总是带来死亡一样,是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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