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女性网 > 文学 > 现代 > 正文
无语凝噎
2016-09-20 10:10:39 来源: 秋雁女性网
雪宜感到一丝寒意,她把风衣的领子竖了竖,以便挡住这晚来的凉风:天确实冷了,秋风吹在脸上,竟有一丝丝刀割的感觉。平时喧杂拥挤的校园此
 

  雪宜感到一丝寒意,她把风衣的领子竖了竖,以便挡住这晚来的凉风:天确实冷了,秋风吹在脸上,竟有一丝丝刀割的感觉。平时喧杂拥挤的校园此刻竟也显得冷清而寂寥,只有偶尔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凋零的树叶在秋风中飘落下来,打着转在地面旋转。

  雪宜有些许的不安,刚才摔门而去的行为多少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失去了常性,虽然她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很感性和情绪化的女子,但大多数情况下,她基本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能让自己在沉默中不爆发。

  “这种情绪多久了?三个月?半年?我不知道。”她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不是丈夫不好,他太忙,无暇顾及自己在他面前不设防的全面情绪化和内心最脆弱的暴露,虽然这些暴露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遮掩和控制。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所追求的不同吧?!”雪宜缩了缩脖子,让风衣的领子遮住她的半个脸面。她是优雅而冷傲的。即便在这暮色将近的秋风里,依然能引来行人或大学生们一些讶异而倾慕的眼神,可雪宜却漠然的面对外面的世界,依然活跃于自己的内心思想。她其实对自己外在的东西并不自信或应称之为并不关心和在乎。她是一个对阳光下的生活忙得不够而忙于自己内心精神生活的女子,与现实中真实的生活似乎总是隔着一层面纱或总是存在一段距离。雪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啦,这段时间以来她常让自己沉浸于一种宋词的婉约境况里而不能自拔,有一种“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的情绪。她理智上知道这很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按理说,雪宜也应该满足了,生活应该是不用愁的,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儿子也还懂事,丈夫对自己也知疼知暖。“可我不要这些,我要我自己。”雪宜不禁轻轻的嚷出了声,“我已经快四十啦。二十五岁以前是懵懂的为父母而活,二十五岁以后是为丈夫和孩子而活。三十多年的光阴,哪一段是我自己的?是真正的属于我自己?”她使劲的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问题甩开。“我的存在仅仅成为别人的点缀和装饰,可我有能力活我自己,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也一定要试一试。”雪宜昂了昂头,让一股咸咸的泪水倒进肚里。“我要去见见他”

  雪宜的工作是教书,“大学语文”和“唐宋诗词鉴赏”。课并不重,有很多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她也喜欢写点东西,不为发表,只为自己看。可能因为此,她的生活是幻想在精神里的风花雪月,阳春白雪。她不能容忍俗气和现代文明,按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一个现代文明社会里的异乡人,是一个孤独者,是一个终其一身的爱者,是上天的孩子,是应该属于庄子的女人。可这一切改变了,改变的原因是上网聊天。雪宜一直对网上的QQ聊天持否定和拒绝的态度。按她自己的话说:我怎么知道那一端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可几个月以前,后半学期无课的轻松和心情的无端烦躁让她终于决定去试一试。这一试,她好象吸鸦片上了瘾。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她七岁的人,也许是因为网络的虚拟不可信,也许是因为雪宜的孤独,反正她坦然的把自己内心所有的苦恼和隐衷都和盘托出。对方没有表现出惊讶和追问,而是常在有意无意之间,用幽默和沉默来化解她的苦恼和不愉快,对她后来偶尔的小姐脾气他总是以大度的态度来对待。这是雪宜三十八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在现实生活中,她总是本能的拒绝试图走进她的任何一位男性,她完整地保护着自己,让自己躲在自己冷傲的外壳里悠然自恋地生活着。这儿离尘嚣是那样的远,这里是那样的大。可现在这一切改变了,网络的虚拟改变了雪宜的生活,改变了她固守了三十八年的人生。她变得离不开聊天,变得离不开他。她完全的否定了自己的过去。

  雪宜也试过,试过忘掉这网友。不上网,不找他。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雪宜没有举起过刀,也就没有成佛的机会。对方也很君子,并不强求于她。可雪宜坚持不了多久。每一次雪宜找他,他总是很热情而不失分寸的对待她。他的一切似乎是若有若无的,但却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雪宜更增强了对他的好感,心里认定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昨天雪宜打开三天没上的计算机,他在。聊了不多久,雪宜突然非常冲动的打了一句:“我要见你!”他打了一句:“好啊,你到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依然是淡淡的,没有显出过分的热情和惊喜。“他知道我是敏感的,他怕吓着我还是不想见我?他有不方便吗?他有什么苦衷吗?他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雪宜被自己的大胆吓着了,这不是平时的雪宜,平时的她是内敛的,是羞涩的。她也在反复的揣摸对方的心理。一整夜她没有睡好,今天白天也恍恍惚惚的,总在犹犹豫豫,总在恐惧。所以才有了晚饭桌上面对丈夫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在丈夫和儿子惊惧而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摔门而去。

  雪宜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动机是什么,是一种借口,离家出走的借口;是一种平衡,一种寻求心理支撑的平衡;是潜意识里传统的道德观约束住了她,让她认为自己是不忠的女人,希望丈夫骂她一顿,让她从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耻辱感里走出来?她不知道,但心里的烦乱不安是明摆在那儿的。“我去还是不去?去了见面也许会失望,他也许摆脱不了平庸社会里平庸男人的套路。不去吧,可我自己不甘心。”雪宜在秋风里苦恼的摆了摆头,“去了我也许会后悔,但不去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我要去!并且不给借口。”雪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C市到了。雪宜并没有通知他。对这个城市她并不是很熟悉,出差也来过二三次,但每次总是匆匆办完事就走了。曾听说这儿是购物的天堂,可雪宜对购物是没有兴趣的,更谈不上癖好,虽然她表面看来还时尚。

  雪宜用大半天时间在最繁华的街道逛了逛,一边寻找见面的地点,一边依然在犹豫到底见不见面。她心里是渴望见他的,人的好奇心让雪宜希望见见他,见见这个让她感到平稳安宁的男人,这一点她与常人一样,不能免俗。但生活中她的角色和责任让她感到又犹豫不前。丈夫那迂腐而死板的头脑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家的,虽然在雪宜的心里,认为这并没有什么“无外与一个朋友见见面!”“可别人不会这么看,丈夫会理解为一种背叛。他的脑筋里没有浪漫二字,他不可能理解人活着不仅仅要吃饭、做爱,还会要有精神的追求,还会有没有性的男女关系。可他终究会受到伤害。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们产生分歧,让婚姻走不到头我不会后悔,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留恋,我反而会有解脱之感。可儿子……”

  雪宜最终决定见他。一下定决心,她马上找了一个网吧。好象怕自己的决心会改变一样,她很快与他约定了见面的地点与时间,以及彼此的穿着特征。

  约定的地点在C市的购物大厦天桥的第五格栏杆边。他曾说他要坐在街边的拉圾筒上见她。雪宜赞赏这种行为,但最终他们都对此一笑置之,还是严肃而毫不浪漫的选择了这种老套的做法。他说他穿一件半长的黑风衣,灰色的裤子,手里拿诺基亚8850,其他的让她自己判定。雪宜本来准备也穿自己喜欢而很合身的ports风衣,可临时又告诉他自己是一件米色的长大衣。

  约定的时间到了。鬼使神差,雪宜没有穿米色的大衣,而依旧穿着她到C市时穿的黑风衣。她慢慢的有些不安的朝购物大厦的右边天桥走去,她藏身于大厦的玻璃窗后,见到了站在左边第五格栏杆边的那个人。确实是很帅,他安详的站在那,有一种定力,面对偶尔投向他的眼光他没有一丝不安,他并没有用眼光在人群中寻找。他偶尔把身体转向右边,雪宜则看见他一片澄海似的沉静而冷峻的眼光。“是我心里的样子!”雪宜迈出轻快而有些颤抖的步子向左边走去。

  到了,到了。他盯住她的眼睛,有一丝探询和惊喜的意味。“先生请问现在几点了我没带时间?”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抬头探询的看看她,“三点四十五。”“谢谢你!”雪宜转身逃开了。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后面疑惑而询问的盯着她。她没有回头……

  雪宜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家网吧,给他的QQ上留了一句话,只有一句。“让我如风闪过,在你的生命里不留一丝痕迹……对不起……”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静夜听心

辽ICP备19018940号-3 qiu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