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那个落叶飘飘的秋季,为了一个深爱着的女孩,我到了那座陌生的城市,白天在一家电脑公司打工,晚上在夜校学我喜欢的中文课。她是一所高校的学生,我们每天唯一的见面机会,就是一顿她为我准备的晚餐,吃完饭后,她回她的学校上晚自习,我去上我的课。
我上课的学校是私人承办的,教室租用的是一个叫菁华的剧场的房间,宽大而又华丽,只是有些古旧。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没有了实用价值的纯白色吊灯,被用来装饰的木雕天窗也已辩不清了原有的花纹,和这个教室一样年纪的是那位讲课的长者。我静静地坐在教室的后排,听着他回荡在古旧教室里悠长的声音,也猜测着另一个屋子里的主人公的命运,因为不远的影院里总会隐隐约约传来一段段模糊的对白,那被赋予了最幽雅声音的译制片,总是比我应该听到的更吸引我。
上完课,天已经黑了,我骑着单车,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奔向我的小屋。有时候课只上到一半就逃了出来,或悄悄的溜进影院,看一看我关心的他们的样子;或漫无目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游荡,去释怀一种感觉,一种淡淡的忧郁和孤独。听着人流中传来的陌生的口音,忧愁会不随人愿地更浓了,一切都陌生极的,也包括不久以后的我和她吧。
天一点点地变冷,我和她的感情也如这天气般一点点变暗,虽然她依旧每天细心地为我做可口的饭菜,虽然她吃着我为她买的糖葫芦时,仍然会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有了时间我就陪她逛街,陪她去菁华看电影,可我知道这样的时光已经不多了。她毕业之后就要回她北京的新家,而我必须留在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城市,有些东西很无奈,不是可以不顾一切就可以把握的,我必须考虑我多病的母亲,而她的父母也不会让这唯一的女儿远离自己。
她放寒假时,我们一起回到了我们熟悉的城市,一起过了我们的最后一个情人节,然后平平静静的分手了,我不想多说什么,夜夜难眠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们和所有的人都一样,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回忆。”虽然痛的感觉久久不散,我还是大病之后,尽量不再去想这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我到一家公司上了班,负责设备的维护和网页的制作。工作枯燥而又单调,不过还好,网络是丰富多彩的,我有了自己的主页——一个介绍校园民谣的音乐站点,也有了自己的一群网络朋友。我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两年多。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念旧,我以为我能忘怀很多过去的事情,可事实却是常常陷于其中不能自拔。虽然那次恋爱之后,也有了几次感情经历,也试图重新开始,但却始终找不到感觉。
我喜欢平静的生活,虽然现实中一个人有些孤独,但因为有了网络,我并不太寂寞,我没打算让它给我带来些什么,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绝不可能成为主角,可一切仍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几年前在那个城市生活过,虽然不曾留意那里的许多东西,但可能是爱屋及乌吧,因怀念那段和她在一起的最后的日子,我常常怀念那座城市。空闲的时候,就从网上看一些关于它的情况,也偶尔步入当地的聊天室装做本地人胡侃一番。不经意间,一个人走入了我的网上生活,我已经忘了和她的第一次聊天是在什么时候,但我肯定是告诉了她我的网址,否则她不会在我的留言板上留下她的话。
看到了她对我的主页的评价和分析,我不得不赞叹她的直觉和表达能力,我也就这样记住了她网上的名字--耳朵,并发伊妹儿约她“相见”的时间。字来字往,我们成了朋友,她的很多关于音乐的想法都让我感觉很亲切。另外她也是我在那个城市唯一的朋友,我没提起过我的那段经历和在那个城市的生活。我们只谈理想不谈现实,只说想法不问原因,只让网络成为思想的沟通工具,而不是别的。这样好,这样才少了复杂,少了奢望,只留一份心境穿过层层线路,互相感动,互相慨叹。
又是情人节,我孤孤单单地坐在家里更新我的主页,她灰灰的图标在我的oicq上闪动起来。
“嗨!朋友,情人节快乐!”
“你没出去?”我放下我的工作,惊诧于她的出现。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些落寞的感觉,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想念还留在心里面”
她的孟庭韦的歌词忽然让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匆匆的剪下了一朵玫瑰的图样,粘贴、渲染,输入文字、存盘、发送,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一份情人节祝福邮过去,她收到了,感到意外而且高兴。她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样的玫瑰,那一刹那,我忽然感觉恍惚,象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孩子似的来了情绪,感觉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校园,回到了第一次买玫瑰花的那个白雪皑皑的下午。
“没有情人不要紧啊,有我这个朋友呢,我陪你出去吧”这象个游戏,但我却希望给她带去些许快乐。
“好啊!”
“去哪儿?”我感觉到了她的兴高采烈。
“去……,我们去菁华剧场看电影,好吗?”
我的心里不觉一震,我飞快地打着字,象真的到了那里一样,描述着那里的一景一物,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载着我的爱和哀愁的地方。我把一个新做的电影介绍发给她,名字叫做《鸽之翼》,这是我的主页里的一个内容,我和她就象真的看到了电影一样,谈论着故事里的喜与悲,情与爱。
后来她开玩笑似的问我是不是常常陪女朋友到菁华剧场看电影啊,我说我根本不在那个城市,只是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菁华上过课罢了。她说她也不在那里,我们都笑了,两个外地人都以为对方是本地人。她顿了顿问我是什么时候在那里学习的,我如实回答。她又想了想,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小路的人,然后又赶忙说不问了不问了,不会这么巧的。一切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我的知觉忽然告诉我了她是谁,我的手指颤抖着,我的心象突然加速了的齿轮,我用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点燃唇边的烟。我说,我就是小路。
三年了,我们互相一点联系都没有,虽然有时会从朋友那里知道她的一些情况,但我还是努力不让自己找她,这是我们最后的约定,我们不想让这毫无结果的牵挂打扰对方。只有我们可以释怀这段感情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相见。可是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走到一起,网络里的陌生感,距离感和无法想象的东西都消失了,我们就这样让感情越过了网络,跳进了生活,超脱了虚拟,成为了现实。我们不再感到遥远,不再让彼此觉得是无法想象的过客,网络让我们的更深地触及对方的思想,或许这是以前在一起时无法表达的,而或许只有在网络里我们才可以这样的畅所欲言。
我曾问过她她的网名的含义,她告诉我:“人们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未必。真实的东西往往藏在人们无法看到的地方,眼睛只能看到表面,却无法洞悉内在的真象,所以用心灵去聆听的东西,会更真实。”网络是虚幻的,但它同样也是纯净的,我们在不受任何干扰的这里重新吸引了对方,或许这是她的理论的最好证明,同时也是我们彼此不能忘怀的最好解释。她同样是孤独的,因为身边的人都只习惯于她的美丽,而忽略了一颗同样出色的心。别人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却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心灵。
我们都是俗人,我们不可能在经历了缘份的再次恩赐之后,仍旧装做漠不关心,我们都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而不是一个玩笑一个游戏。我们像两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拾到了一个无比美丽的贝壳,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真实,所以这次我们会努力用一生去爱护,去珍藏。
在那个绿意昂然的春天,我又一次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又一次走进了那座城市,不同的是:树上已不再了欲落的黄叶而变成了嫩绿的新芽,我也少了一份久久无法释怀的沉重。她的笑容依旧美丽而纯真,她的声音象春风中摇曳在枝头的叶子,我知道虽然我沉默着,但她一定听到了我的心跳,和那里的声音,我们不会再因为空间上的距离而让时间吞没我们的感情,因为三年之后我们都已明白,最远的距离是心的距离,我们虽远阁千里,心却从未分开过。
她学校门口的白杨树,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我们,我一次次站在这里目送她的背影。她也一次次在走到教室之前,在灯影里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如果这里有雪,她们会记得我背着她在雪地里行走的样子吗,不管他们是否记得,我都不会忘记她靠在我背上的红红的脸庞,如果她再问我等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会不会这样的背着她时,我不用再保持沉默,我会告诉她我会一辈子这样的。
我曾经上课的教室里,依旧有着抑扬顿挫的、悠悠的讲课声。影院里也仍旧在上演着一个个美丽的故事,我这个不忠实的观众,早已忘记了曾经的剧情,只因我不再熟悉心痛,只因彼此又寻回了那颗深爱着的心,可以永远永远静静地停靠。
(二)
清早起床的时候,天就是这样阴沉沉的,到了中午,果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我的心也忽地如这天空般灰暗。跳动的雨滴轻轻地敲打着玻璃窗,仿佛每一颗都溅在了我的心上。我知道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呆在高大宽敞的办公楼里,领着别人羡慕的薪水,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多愁善感,还有什么理由凭空感伤,但心却常常地感到茫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下班时雨还在下着,街上的伞一朵朵绽开着在我的眼前流过,我对早晨的侥幸心理懊悔起来,顶着文件包我冲进雨里,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我的心却低落着,低落着,仿佛我在这雨里不是走了几分钟而是走了长长的一个世纪。泪水不知何时爬到了脸上,我索性放下手,任凭雨水和着泪水在我的脸上滑过。
抬眼望着镜中那刚刚洗过的,还没来得及梳理的乱乱的短发,一丝寂寞划过心头,我努力想从镜中素面朝天的陌生女孩那里找到过去的自己,我试着向上翘翘嘴角,眼睛却还是红红的,像一个刚刚受了委屈的孩子,或许只有此时我才能变得轻松和真实,冲了杯香香浓浓的咖啡,披了毯子我静静地坐在了电脑前。
和帆相识在一年前的这一天,也是同样的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参加完公司的酒会,我拒绝了朋友的邀请,一个人回了家,我喜欢上网,喜欢和不知道样子的人们漫无目的的闲聊,尤其在感觉孤独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不点一盏灯,孤单地蜷缩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虽然每次聊过以后,孤独更加地深入身体,我却还是无法拒绝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交流方式。忘了和他第一次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一次我真的醉了,我流着泪象一个委屈的孩子似地说个不停,他就那样静静的听着,直到深夜,后来就常常地收到他的邮件看到他的心情了解他的世界。
我们相恋了,只是在网上,只是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我想像不出他的生活,就像无法想像他的笑容;我看不到他的世界,就像看不到他的眼睛,除了他的声音和文字,我对他一无所知。这样好吗?这样的抛却了现实的爱是不是盲目而又危险的。这样的只有想像的情是不是可笑而又无知的。这样不好吗?这样可以不必在乎世事的纷乱与芜杂,不必在乎人心的卑劣与叵测。
我常常如此的陷于矛盾,如此的喜欢胡思乱想。
我们幼稚而又单纯的恋情就这样的在网络里,在各自的心底存活着,我常常想,我们彼此能拥有什么呢?如果真的可以拥有的话,我想去拥有心灵最深处的一点位置,拥有一个可以只有两颗心静静交流的空间,让我们彼此珍惜,彼此深爱,彼此沉醉。
今天已经是整整的一年了,我却莫名地感到疲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我不是柏拉图,虽然我不会轻易地因为孤独投入一个人的怀抱,可我却需要有人在夜里燃一盏灯,让我不再习惯黑暗,需要有人在雨中撑一把伞,让我感受一点点温暖,需要有人在傍晚陪我走一段路,让家不再那么遥远,多么想,能一回头,一双微笑着的眼睛正看着我。
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我看到了他送给我的那漂亮的郁金香,可我希望那不要只存在于网络里,不要只是这没有生命的一个图画,他的话平淡而又多情,我幻想着他的声音和这文字的组合。我知道此时他一定在电脑旁,他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开始他的工作,所以他说我的黑夜是他的白天,当他思念时我正入眠,他会在我睡的时候写下想我的心情,在清晨打开他的信箱看我的梦。而现在我不想再继续这个我抓不到的游戏了,我不想再让自己陷于幻想里不能自拔,我想结束这缠绕了我365个夜的梦境。
闹钟永远准时地把我叫醒,梦一点点的远了,像谢幕的电影,我却闭着眼睛不愿清醒,害怕阳光撕碎我想他的心情。我擦干脸上的泪水,忍着头痛走下床,拉开浅粉色的窗帘,阳光向洪水一样倾泻到我的身上,我的心却冷极了,我抱着双肩看着阳光下的这个城市,此时才发现我每天都面对的它,对我来说原来是如此陌生。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帆的声音,他说他的好朋友失恋了,想到这个城市来散散心,希望我能帮帮忙,我无话可说,我的信他一定没有看到,我说好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头好痛,我知道是昨天淋雨的原因,吃了两片药,向公司请了假就又躺在了床上,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简单的收拾一下,这时才想起他没有告诉我他朋友的名字,打他的手机,关机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接机的人已剩下了我自己,他只是看了看就走了过来,我笑了笑,他指了指纸上的名字,然后指了指我,我点点头,他把手里的一束火红的郁金香递给我,然后说了他的第一句话:“这是帆给你的,我叫小文。”
他的方言很重,我不喜欢,但却努力想从他的样子里,从他带来的异乡气息里找到帆的影子,他高高大大,和纤细瘦弱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一双很忧郁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的振作精神挤出的笑容在他的眼神里显的极不自然。他从机场到我的住处一直都是沉默着,只是在我的提问下才简要的作答,也许失恋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不出两天,他们就会把过去忘的干干净净了,我这样解释给自己。我依旧提不起精神,头仍然疼的烈害,也就懒的多开口,
把他带回我的小屋,我想给他做点吃的,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真的感到不好意思,却没有办法,他看出了我的疲态,说,你躺一会儿吧,我去做饭。很欣赏他的直率和善解人意,也就索性什么都不管了,任凭他在我的厨房里折腾,我只是把帆送我的郁金香,很仔细的插在已空了好久的花瓶里,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它们,让思绪在每一个花瓣里休憩着,幻想一点点走到现实,现实再一点点融进幻想。
他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和一个汤,一切都收拾好了,才过来喊我,很佩服他的能力,自从他进了厨房始终都没有问这问那,却也端端正正做的不错,他说:你病了,应该吃些清淡的,等病好了,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我想把床让给他,他的理由却让我无法再推辞,他说他虽然是客人,但却是男人,我是女人,又是病人。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我的病加重了,现在真的后悔不应该让雨淋着,我又没有去上班,原想今天陪他出去玩一玩,现在不得不放弃,他一早就下楼买菜去了,这时帆来了电话,问我这里的情况,我说他已经平安到达,我病了所以不是我在照顾他,是他在照顾我,帆说,你好好的养病,你拿他当我就行了,随便的指使他。我笑了,我说他除了有你那儿的方言,其他都挺好的,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我挂了电话还在想,是不是帆怕我喜欢上小文啊,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安心地享受别人的伺候,可以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去做,这时才隐隐约约感到并不是只有孤独是美丽的,感到两个人给小屋带来的温暖,只是他不是帆,不是我为之哭为之笑的那个人。小文有着北方男人的直率,难得的是他还很细心,做的饭菜清淡而又富有营养,药也是他准时提醒我吃。闲聊的时候,我们就谈帆,他给我说帆以前的事情,说他们的大学,他们的寝室。小文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除了我不喜欢他的口音,和他的烟。
我的病在第三天大有好转,我很庆幸帆的邮箱坏了,他没有看到我的满是泪水的绝交信,我现在通过小文,可以清晰地看到帆的影子,他不再是那个我抓不到看不见摸不着的幻想了,小文看我好多了,很高兴的样子,脸上也开始常挂着微笑,他的笑容像个天真的孩子,我说过男人会很快忘掉失恋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不喜欢一个人轻易地就忘掉过去。
到了晚上,他说他第二天要走了,他说他很高兴认识我,很高兴帆有我这样的女朋友,我说你的女朋友呢,他想了想,说:我很喜欢她,只是我们不在一起,我没有办法让她时时刻刻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不知道仅凭这维系在我们之间的感情,能不能真正地走到一起。我说距离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问题,只要你知道她是爱你的就足够了,他笑了笑,说希望她和你想的一样,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一样。
我给他做了早饭,这是我第一次给他做饭,有些怅然却也没有办法,我说有机会希望你再来,我会请你吃我们这的地方菜,他说帆怎么办?我说我会等他的,等他忍不住了,忽然哪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有苦衷,他怕打破我们之间的感觉,他怕我们失去彼此心目中的样子,他怕我们在现实的面前变得手足无措,在现实中做恋人只依靠心灵是不够的,我理解他。小文的眼神异样,好象还有话想说。
他说回去的车是中午的,我不能送他,告了别就去上班了。我知道我的生活又开始了单调而又无味的循环,很高兴帆给我带来的这小小的插曲。下了班,我陪同事去逛了逛街,好象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吧,直到商店打烊,我们才恋恋不舍的分手,走到了家的楼下,我一抬头,厨房的灯亮着,是妈妈来了吧!只有妈妈有我这里的钥匙。我跑上楼,楼道里满是菜香,敲开门,一抬头,一双微笑着的眼睛正看着我——是小文。
“你没有走?”我大惑不解。
“是我啊,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不再有一点的方言。我忽的恍惚起来,我的一年来的想象和眼前的这一切交错开来,又重合到一起,我瞪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他吗?是那个让我思念了好久的人吗?是那个给我带来欢笑和泪水的人吗?是那个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候遇到的人吗?真的是他啊!没有人可以有他那样的嗓音,没有人知道我爱吃黄鱼,更没有人知道我独爱红色的郁金香。我真的太笨了,我幻想过一千种见面的方式,却单单没有这一种,在我不经意的时候,他就这样的来到了我的身边,偷偷地看着我,悄悄地让我们相识了,我却对这一切都茫然不知。
我低下头,默默的走过去,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眼睛里溢满了幸福的泪水,耳朵里是他心跳的声音,鼻息里是他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心里是慢慢涌起的感动和幸福,此时才知道,原来我们可以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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