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重庆九九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刚过12月太阳便开始与我们绝缘了,山城以其独特的阴雨天进入了本世纪的最后一个冬天。
最要命的是,对于来自南方城市
的我来说,这个冬天不太暖。
这里的温度很容易就跌进了十度以内,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气温更是出奇的低,甚至于我们用冷水洗澡的时候,蛊洗间内仍是"热气"腾腾,只不过大家的姿势都统一为全身紧缩,手脚发抖而已。
也许,这样的天气对于大宝及老大这两匹来自北方的狼来说,应该是属于春天的范畴之内;但是我仍然没有能够抵挡住寒冬的袭击,双手生起了讨人厌的冻疮,每根手指都红肿得像红萝卜一样,让人看到都想咬上两口。
而此时的校园内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喧闹,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除了在操场上偶尔能看到几个在坚持运动的光棍外,校园内的所有空间似乎都已成为了情侣包厢,由于天气原因,他们往往看上去更像是合二为一了,也许拥抱真能抵御寒风的侵袭吧。
忽然在寒风中记起,我和亚婷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也许这样糟糕的天气已经抹杀了我们相约打球的机会了,而我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孤寂就像一条爬在心头的虫,让我极度不爽。
日子在寒风中稍纵即逝,一眨眼日历就翻到了12月15日,而我也将在这天度过自己19周岁的生日。
和以往一样,我并不喜欢大肆宣扬自己的生日,因为我总觉得那些看似热闹繁荣的表象并不能带给自己真正长大所需的那份稳重和成熟。
但是今天我心情却是特别的好,因为从贝宁口中我知道她今天晚上十点半会给我电话,虽然那些尘封的往事不小心被这寒风撩起,但只要一想到过去我们快乐的时光,我的心情仍如当初般的激动和兴奋。
因为我很赞同这样的一句话:你的最爱一定是你的初恋。而她,在我心中早已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尽管这份感情带给了我无尽的伤痛。
和几个好友狂搓了一顿火锅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冲回了寝室,静静地等候那声久违的问候,心里的激动和絮乱则急剧加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看看那经过严格对时的表,时间早已过了十点半,但电话仍未响起,浮躁不安的我就象热窝上的蚂蚁,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终于,沉寂了近一个小时的寝室被一声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安静,而这铃声也把我紧绷的神经彻底击溃,双手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话筒,生怕错过了任何的一秒钟。
"喂,是桢吗?你怎么那么晚才打来啊?你还好吗?"
还没等电话那头发话,我已连珠炮弹般地追问起来。
"喂,是老乡吗?我是亚婷,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波似一颗颗炸弹地向我脆弱的大脑神经轰炸,失望之极的我已失去了理智。
"怎么是你啊?没事你打什么电话来啊?"
急促的话语伴随着埋怨的语调随电话线从这端传到了那端。
"我是有事。"
还没等亚婷把话说完,气急败坏的我已把电话挂了,生怕错过了她的电话,而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
可是令我失望的是,寝室的电话直至凌晨1点仍未再次响起,而我也在这失望伤心的夜晚踏过了自己的花季。
时间似乎被凝固了,我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脑海中无处不浮现身处南国绿城中的她,翻飞的记忆彻夜折磨着我的神经,让我无法成眠。
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不再寒冷,因为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我内心中的冰冷绝非窗外呼啸的北风所能比拟的。
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电话会对亚婷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十)
在呼啸北风的陪伴下,独孤寞寂的我望着天花板傻傻地渡过了自己20岁中的第一个晚上。
在这个凉透心扉的夜中,我的思绪无法平静。虽然每每想到她就让我有欲哭的冲动,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理智告诉我这样做不值得。就象张信哲那首歌唱的一样:不做你的爱人不留一滴眼泪。
这个晚上的思考还让我知道了爱情的伟大之处还在于它的宽容和放弃,我没有任何的权利去束缚她要前进的步伐;而对于我来说,在远方默默地为她祝福已经足够了。
长时间的思考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又长了一岁。
解开了心中的结后,大脑中的所有神经障碍随之都被打通。
而第二天天空中也罕见地出现了朝阳,犹如我此刻的心情一般。
早上的高数课依然乏味无聊,以至于大宝还没坚持到老师点名便打起了呼噜,所幸的是他的呼噜声被周围更大的说话声所淹没了,不然这小子肯定形象全无;而我身旁的老大则在全神贯注地抄着两份作业,其写字速度之快让我哑然。
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认真地听课—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
也许是一种解脱的释然让我成熟了几分,也明白了上课一定要尊重老师这个道理吧。
可我的注意力仍很快地从黑板转移到了我前排的亚婷身上。
今天的亚婷特别地安静,因为从她进入教室后就一直伏在了课桌上,甚至连平时最尊重的高数老师也没看过一眼。这让我感到很奇怪,心想她是不是病了。
而对于她昨天晚上给我电话的事我却没有了任何的印象。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亚婷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叠纸斤塞进了她那深埋的头里,而当她再拿出来的时候,纸斤已经湿成了一团。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哭泣!
我一直很害怕看到女孩子的眼泪,因为那是女人唯一能让男人心软的东西。而当我看到了亚婷的泪水时,竟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出于一种朋友间的关心我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压婷身旁的袁靓丽一句,虽然我知道我问的很不是时候。
“靓丽,亚婷她怎么了?”
靓丽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象我欠了她两百块钱一样。
可是她越是不说话我越是好奇,不禁又问了一次。
“还不是因为你!”靓丽回头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因为我。”正当我还想追问的时候,靓丽已经很酷地把头扭回,再也没有理我,而我也识趣地打住了自己的话。
可是我在扪心自问后,我仍找不出自己让亚婷哭泣的原因。
莫非这是一次无心的伤害?我心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