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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恋
2016-10-11 08:19:36 来源: 秋雁女性网
(上)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地方就是草原了,一直梦想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让风吹起我的长发,留下一路灿烂和豪爽。那一年,我真的来到了
 

  (上)

  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地方就是草原了,一直梦想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让风吹起我的长发,留下一路灿烂和豪爽。那一年,我真的来到了这里---蒙古。我有个习惯,旅游的时候一向形单影只,不跟团,不跟朋友,只是一个人。

  下了火车站,跨上小小的行李。站外已有很多拉生意的人,个个穿着蒙古的传统服饰,腰系鹅黄色的带子,头戴草编的帽子。一踏上这片土地,它就以它特别的风俗,混合了青草味的凉风和湛蓝的天空迎接每一个愿意沉醉在自然怀抱中的人。是在城市中呆的太久了吧!虽然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很可爱,可是就是不敢接受他们的邀请,不敢跟他们去我一直向往的草原。只是在附近的宾馆落脚,在请宾馆帮我叫车,第二天出发去贝尔湖。司机是蒙古人,很亲切,很老实的样子。在大堂,一付惶恐的告诉我,他只能送我到离贝尔湖最近的敖包,可是他请了他最信赖的导游给我,千交代万嘱咐的告诉我一天的行程已跟服务处交代过了,来人是十分可信的。他关切的眼神和焦虑的神态给我从未有过的震撼。是什么时候我身上的淳朴被城市的尔虞我诈洗去?什么时候我对他人的那份关切已变成了每次交涉中的自危意识?我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他。他兴高采烈的好象是被挚友原谅了一般。他一路开车一路告诉我:布日固德是族中摔交的冠军,是他的侄子,可以负责我一天的行程。还热烈的邀请我去他们家喝酥油茶。我微笑的看他,左右为难的衡量,第一天是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的,不然她一定会担心,可是来一次蒙古酥油茶是不可以不喝的!一路发呆,很快的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一座小石堆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很高很壮的样子,皮肤黑黑的,站的很直,穿着崭新的长袍。我们下车,司机忙招呼我们认识:这就是布日固德,我的侄子!这位是杨小姐。我有些尴尬的看向他,伸出一只手并抬眼看他。他们见面握手吗?我不知道,可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呀?

  他也很腼腆,犹豫的伸出大手,回握了我。司机如释重负般的告诉我,下午5:30他会来接我回宾馆,而布日固德回把我准时送回这里。我点头,向他挥手,告别。布日固德是很腼腆的青年,说话的声音很低:你好,你想去贝尔湖吧?“是呀!”我回答他。“我听说你是摔交的冠军呀!好厉害!”他被我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换了话题:刚刚我们经过的敖包,你看到了吧?“敖包?什么是敖包?”哦,敖包是我们这里的路标,每个路的交接口都会有敖包,也就是你看到的哪个石堆。我恍然大悟,原来哪个就是呀。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每次经过敖包,司机都会请来人丢上一些石块,倒上一碗酒祁福。“哎呀,可是我都没做呀!”他的眼神突然有点受伤:可是来的人都不太相信这个,所以,我也就没带酒。哦,我们是多么失礼的游客,竟然藐视蒙古的文化和风俗,竟然自以为是的妄图以我们的‘先进文明’去改变他们的传统和习惯。我突然很愧疚,“那么布日固德,让我也献上我的祝福吧,好吗?”他变的很高心,第一次看见他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起劲的冲我点头,教我在路边拣一些石块丢在敖包上,“没有酒呢!”他也突然很为难,忽而又挥挥手说算了。“不可以的,我就以水代酒,祝愿你们今年有个好收成吧!”我从包内取出一瓶矿泉水,泼向敖包。“谢谢。”他突然掏出哈达,上身微向前倾,双手捧上。我也必恭必敬的弯身接受。这样我们成了朋友,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尊重了他的民族,他也是,我就成了他的朋友。不知道有多少游客因为他们的傲慢伤害了这个淳朴的民族,可是他们却永远用一份谅解的心去接受远方的来客。突然觉得布日固德是十分值得尊敬的人,对他的印象也就好了几分。“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突发了好奇,那么长,那么拗口的名字一定是蒙古语,是什么意思呢?他抬头,清澈的眼睛望着蓝天:雄鹰的意思。雄鹰是了不起的动物,自由,雄壮,是蒙古图腾之一。这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一起。我本来应该害怕的,可是布日固德却给我安全可靠的感觉,他是十分可以信任的朋友。

  贝尔湖十分清澈,全然不受污染,湖中有很多的鲤鱼,我和布日固德撑船沿着河道漫游。他说了很多故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着他神采飞扬的脸。他很爱他的民族,传统和文化。我突然好奇,他知道外边的世界吗?“布日固德,你离开过蒙古吗?你到过其他地方吗?”

  他回过头看我,坦率的脸有一点不以为然:去过北京,上海我都去过,我走了很多的地方,最后还是回来了。“为什么?上海不好吗?”我承认我也很爱上海一如他爱蒙古,所以我很难接受对于上海的批评,总认为世人都应该要喜欢上海,骄傲的神情很象他,自豪的样子也很象他。“不是,可是蒙古是我的家,是属于我的地方。我会到其他地方去旅游,可是最终总是会回来,跟你会回上海一样。”我突然有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我太唐突了,也太冒昧了。我的“现代文明”意识又回来了。“对不起,布日固德。”他爽朗的冲我笑:没关系的,杨小姐。我们是朋友呀!他的话让我好感动,我是那么一个骄傲,固执又不会体谅别人的人,可是他接受我做他的朋友呀!!

  “那么就别叫我杨小姐了,蒙古女孩子都叫什么名字的?给我也取一个吧!”他低头想了片刻:塔娜!就是塔娜了!!“塔娜?什么意思?”他笑者告诉我:塔娜就是汉语的珍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塔娜了,你很白,我们蒙古女孩子很少有象你这么白的!我扁扁嘴,告诉他那是不接近自然的缘故。他也爽朗的笑着。一天实在是很短暂的特别是和布日固德在一起的时候。临别的时候,他向我挥手并低着头请我去参加明天的那达幕,也就是他们的民族聚会。我为难的拒绝这个纯真的男孩“我不知道在那里呢,真是。。”

  我会来接你的,他的眼神中有难得一见的乞求和渴望。我突然有犯罪的感觉,我是不应该欺骗朋友的。“好吧!”我终还是答应他了。他高兴的点头,向我挥手,站的很直。

  (下)

  8:30。电话不停的响,我困的抬不起手,把头蒙在被子了。我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不到10点是绝对不会从被子中起来的。电话响了一阵,停了。9:00又恼人的响起来。一日的美梦就这么给黄了。接起电话,口气不善的应了声:“喂!”对方好象感觉到了我的不友善,停了片刻。“对不起,杨小姐。这里有先生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他说他来接你去那达慕。”“哦,好的,我马上下来。”我竟然忘记了,我竟然忘记和布日固德的约定了。我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他等我一个小时了呀!匆忙拿上包和相机,我终于在25分钟后见到了他。今天的他很帅,一身的“战袍”上有许多条彩带。他微笑的向我道早:对不起,打搅你了,可是再过35分钟,那达慕就开始了。他牵我的手一路小跑到门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那是。。。。。。马呀!!!!!!!可是路上可以骑马的吗?他抱我上了他的高马,我竟有点晕玄,仿佛置身童话一般。他翻身上马,一路赶一路告诉我:那达慕是蒙古最大的节日和聚会,所以这天他们可以自由的骑马上街。那达慕上有射箭,摔交,骑马的比赛,还有下蒙古棋,奏马头琴的表演,到了傍晚还会有烤全羊吃。我兴奋的东跑西跑,虽然我不懂蒙古语可是好象也感染了他们热烈的气氛,跟着蒙古的小孩又叫有跳的。布日固德很忠诚的守侯在一边,时不时的为我做翻译的工作,为我解答那些既幼稚又可笑的问题。布日固德很耐心,既不笑我的幼稚又不笑我的愚笨。“布日固德,你参加那达慕吗?”他很自豪的看向我:是的,塔娜,我参加摔交比赛。你看,看我身上的彩带是历届比赛的奖杯。“真的?我看看,我看看。”我抓过他战袍的下摆,“真的也!!布日固德,你好厉害!”我看向他的眼,感觉到他热切的注视。塔娜,他轻轻的唤我,等下为我加油好吗?为我祝福好吗?我点头,脸红起来。一会儿就有人叫他去比赛,他把我带到一个视野很清楚的位置,让我做好。他兴冲冲的跑到比赛场,立刻引来了大家的欢呼声。原来,布日固德是他们的英雄呀!“你好”,做在我边上的男子,突然用汉语很热情的向我打招呼,“你就是塔娜吗?”我呆了片刻,“哦,是的。我是!你是?”“哦,我是巴图,是布日固德的朋友,昨天听说他要带女孩子来看比赛,我都很好奇呢!原来,你就是塔娜!”我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只好借看比赛来躲避巴图探究的目光。布日固德已经抱住了对手,脚敏捷的拌住对方,以身体的重量压向对方。忽地,对方重重的倒在地上。布日固德又是今年的冠军,女孩子们高兴的从地上跳起来欢呼雀跃。而布日固德只是跑向我,他高兴的拉我起来,把今年的彩带拿到我面前。“塔娜,你看,这是今年的!”我兴奋的拿过彩带,是很漂亮的手遍的彩带。我抬头看他,感染了他的快乐和喜悦,布日固德也是我的英雄呀!他拉过我的手,一边将彩带环在我的手上,一边说:塔娜,送给你。我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你的,只有这个,这是我的努力和荣誉。“谢谢你!”我是不是爱上布日固德了?我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我不能忽略心中的悸动,也不能想我们的将来。这是一场困局,我们在走下去,就永远也不走出来了。可是我无法谢绝布日固德,无法退去手上的彩带。我呆在原地,他似乎可以感应到我的心情,我们之间突然间很伤感。塔娜,我们去那边吧。他伸手指向蓝天草原的尽头,你等我下,我去拿一件东西。片刻,他带上他马头琴,携我乘马奔驰到天的尽头。“斜阳映青草。”我突发奇想的竟然想作诗。“黄昏天尽头。”他突然接上我的话:携爱苍穹下,寄情莫凌胡。他也是诗情画意的人。我知道那就是我们一直都在追求的浪漫。我不愿在去想,不愿想分别在际,不愿想他与我之间的鸿沟和差异。他看着远方,淡淡的离愁洋溢开,连风吹青草的刷刷声听起来都象是在哭泣。他轻轻的拨起琴,马头琴也叫莫凌胡儿,音律并不是很宽广,听起来有点单调,并不是很好的乐器。布日固德的声音又轻又底:我的歌只唱给心爱的姑娘,只唱给真正的爱情。我的琴只奏给我爱的她,只奏给远方的人儿。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他自己谱的曲,自己添的词,很坦率的句子,却让我再一次抑制不住那份感动和滚烫的泪水。我纵情的流泪,默默的听他的歌,轻轻的把头枕在他宽阔的肩头。如果可以,我愿把我的小船停在这个港湾,永远的停下,再不离开,再不!!“你何时再回来,何时?”他唱完最后的一句。血红的夕阳一下落下了草原,一边等候已久的月亮不再苍白,渐渐泛出光来。布日固德没说什么话,我们只是坐着,坐着,坐着。。。。。。。。。。。

  一个星期过的很快,布日固德每天都带我探索草原的新奇,他唱歌,欢笑。可是我们很少交谈,我们避开感伤的时刻。他不问我什么时候离开,好象肯定我回留下一样。我终于忍不住:“布日固德,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走?你好象很肯定我不会离开一样。”他温柔的笑,热切的目光迎向我:我是很肯定,不是肯定你不会离开,而是肯定你一定会离开。我低下头,觉得离开他是一种犯罪,抛下一份爱情是最大的犯罪:“是明天。”哦,他应一声,语气中听不到一点起伏,什么时候?他问我。“早上,8点。呵,明知道我最讨厌早起的,偏偏火车就是那么早。”我借机低下头,让泪水滑落在自己的怀中。他没有说话,什么也没说。离别的时候,他连再见也没讲,象以前一样。他总是在每晚8点以前讲我送到宾馆门口,既不说再见也不约定第二天什么时候来接我。每天一早他都会在大堂等我,不会打电话来扰我的清梦,只是等。这一周,我养成了早起的习惯,8点一定回起床。“布日固德,你。。。”我想问他明天会不会来送我,可是,问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还是没有问出口。塔娜,他向我挥手,早点睡,明天要早起的。这样,他消失在我的视线,没有再见,没有约定。我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来送我,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希望他送我。

  一夜都没有睡,开着电视到天亮。我6点便收拾好行李等他,他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手腕上还是带着他送的彩带。6:15,6:30,7:00,我去帐台结帐并去服务处付一周以来的导游费。“一共是50块。”50?那是我们第一次讲好的车旅费,可是,后来布日固德当了我一周的导游呀!“错了吧?麻烦你,布日固德照顾我一周了,多少钱?请在看一下!”“是50没错!”“哦”我呆呆的付了钱。“杨小姐,车来了,都准备好了吗?7:10了。”我点头,木然的提起行李,他没有来送我,我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哦,请等一下!”突然有人叫我,回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是一个男子和他相仿的年纪。“塔娜,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巴图。”是的,他就是那个在那达慕遇到的巴图。“那个,恩,是布日固德叫我来的。他有东西要给你。”他伸出摊开的手掌,是一颗小巧的珍珠,很亮,很圆,是最漂亮的礼物。我又想哭了,总是忍不住感动和哀伤。“草原上是找不到这东西的,是布日固德在贝尔湖里找到的。珍珠在草原上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巴图的嘴一张一张的,可我竟然听不到他说的话,只有那颗珍珠在我的视线里。“塔娜,塔娜”他在唤我。我看向他,他有点焦急,年轻的脸上布满期待:“塔娜,你何时再回来?何时?”我不记得是怎么回答他的。只记得布日固德的歌声,布日固德的笑和火车的轰隆声。

  我访编了上海的老人,请求他们把这颗珍珠镶在彩带上,终于在淮海坊找到了一位老妇人。“姑娘是很好的珍珠呢,怎么不打个戒指呢,在带子上显不出珍珠的亮丽。”“不了,就在带子上吧!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我没再去草原,也许再也不会去了,而,塔娜也再不会被人叫起。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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