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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
2016-11-11 21:33:33 来源: 秋雁女性网
我常失眠,然后就会带着咖啡,或者是烟上阳台,如果是白天,我会在这里放上风筝,因为阳台是很大的,大得能够包容我无序的奔跑,以及放肆的
 

  我常失眠,然后就会带着咖啡,或者是烟上阳台,如果是白天,我会在这里放上风筝,因为阳台是很大的,大得能够包容我无序的奔跑,以及放肆的欢笑。但这是很晚的天了,抬头也看不见几家灯火了,只有天上的星星依稀的泛着惨白,还有手中的烟一丝一缕冒着,柔和得象记忆中母亲的手。

  我听见有人在叫,叫我吗?我转身,隔壁阳台上依着一个女孩,很白的女孩,惨白的,是因为长期背离阳光的结果,她穿很红的连衣裙,即使是在这样暗淡的夜里,我依然觉得刺眼,她是光着脚出来的,她叫我,我注意过这个女孩,因为她这样苍白的脸,还有这样凌乱的头发,但我不认识她。我只知道她是以卖笑为生的,有时也买唱,买舞,买身体,如果需要,也买尊严。

  她又在叫我,我向她问好,顺便告诉她现在已经很晚了,应该去睡了。

  她只是一直的看着我,然后又很妩媚的朝我笑,“给我一支烟”

  我将烟递过去,透过高高的铁栅,我碰到了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儿的温度。

  “你还很年轻”她淡淡的对我说着

  “是的,我18岁”我也淡淡的回答她

  “你不应该吸烟”她说

  “你也很年轻”我说

  “是的”她说,“但我们是不同的,我的世界是杂色的,而你应该是透明的”

  我笑,很大声的笑,丢掉手中的烟,然后夺过她手中的烟,也仍了。最后是整包的烟,都仍了,她也开始笑,很大声的笑,“我喜欢你”她对我说,“如果不嫌弃我的职业,我想和你交朋友”

  “你买的是你的容颜,身体,我买的是智慧,思想。都是一样的”我说

  我们一直在对话,那天的夜里,她告诉我,她是来自北方的一个小镇里,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但却又是美丽的,会有很多的野花在春天里绽放,还有很蓝的天空,绝对不会象这座城市的天空,这么样的肮脏,每到夜里总会吐露出很浓的颓废,让人不经意的就想要坠落,空气里总也会夹杂着金子的味道,是金子腐烂的味道。

  她说她来这里,是因为她的小情人,她的小情人在那个小镇里住过一段日子,是度假的,但她爱上了这位过客,将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他,就在他的小情人离去前的那一夜,他说会回来的,叫她为他守侯,但她等了很久,很久,几年了吧,她说她忘了,当等到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等什么的时候,她就来到了这座城市,企图茫茫的人海中,能有一丝的偶遇,她期盼着与她的小情人的重逢

  她依旧过着她每日晚出早归的生活,很惨白的脸,很凌乱的头发,血红血红的连衣裙,光着脚,她说她叫JOE,和我一样的名字,我说我也叫JOE,她说我们很有缘分,但我是不信缘的,只是我不想告诉她,我认为缘字,华丽的,却是懦弱的,迷人的,却又是有欺骗的。

  她抹很浓的香水,是CHA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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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露着很多的妖艳,我不能忍受这样的浓郁,又有很多的压抑,我怕崩溃,还有她的脚,总是不穿上鞋子的,光着脚,走很多的路,这是她来这座城市后唯一保留下来的习惯,她说这样离土地近一点,感觉塌实。

  我们常常在夜里

  ——她上班前,我失眠后的时间里相会在阳台上,我们谈着话,隔着这高高的铁栅栏,还有迷人的月亮

  她问我:“爱过吗?”

  我回答:“没有”

  她问我:“为什么?”

  我回答:“以前喜欢过一个男孩,我很喜欢他,我用尽了我一身的才华与他擦火花,但始终都达不到着火点,现在冷了,我没有燃烧的意愿了,任凭最后的一点儿火花熄灭,我就坠入到黑暗里”

  她说:“我怀疑爱的存在”

  我说:“存在是客观的”

  她光着脚,脚上用很红的线系着一个同心锁,她说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锁,将她禁锢了这么多年,我看着她的手划过血红的长裙,轻轻的抚弄这个小锁

  “你说,这个锁会锁着我一辈子吗?”她象是在问我,又相是在自言自语

  “你希望它锁着你一辈子吗?”我反问

  她使力撤断红线,将锁拿在手中,紧紧的握着,“这样的锁是有两个的,他一个,我一个,我的这个上头有他的名字”

  她很用力的将同心锁向天空抛去,“见鬼去吧!”她朝锁逝去的轨迹喊。

  她狠狠的抓着铁栅栏,然后哭泣,最后是沉默,“他毁了一辈子”,她幽幽的说着,声音无力的象三月的东风。

  夜总是给予人们无尽的遐想,我陶醉于这样的夜,迷人的不象真实存在的个体,远处闪烁的霓虹掩护了无数邪恶的灵魂,张扬的时代,充斥着纸醉金迷,声色场所里昏寐的灯光,照不亮暗淡的心,每个人都会想坠落,在这样的混沌里

  JOE告诉我她很想飞

  她告诉我她就要飞了,在这样鬼魅的夜里,还有点点的星光,迷离的月色,在这样寂寞的夜里,还有微微的清风,涌动的人群,在这样浮躁里。她说她要飞。

  我用尽力气,努力的奔跑,企图在她飞之前看到她,再看看这样惨白的脸,还有凌乱的长发,很红的连衣裙,还有空白的足裸。

  微风疏散着一段伤逝的情感,空气中深深浅浅的荡漾着血的味道,点缀着这样单调的夜晚,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天空下,游走着一颗又一颗没有根的灵魂,JOE站得高高的,俯视着这些的糜烂。手中尽是鲜血,淋漓的鲜血,和她的连衣裙一样,这样吞噬人的美丽,这样华丽的张狂,身旁有个人儿,是一个闪亮的大男孩,气息是微弱的,他的生命不会太拖沓了,他要死了,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握着一样东西,是同心锁,一个刻着JOE名字的同心锁,这就是JOE的小情人,然而他就要死去了,是JOE要结束他的生命。

  JOE结束了他生命,用这双很修长美丽的手。

  空气在凝固,我静静的站立着,我是看着JOE往下飞去的,飘零的长发,凌乱,轻飘,血一样的连衣裙,在这样的风中,绽放的象花儿一样。惨淡淡的脸承受着霓虹反射的光亮,变得五彩,这么样的美丽,但她马上就要变得血肉模糊了,JOE说过她的小情人在前方等她,他们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世俗的约束,没有舆论的偏见,没有傲慢的鄙弃,没有杂乱的喧嚣,没有长久的遗忘,没有一世的分离,要永永远远的斯守,那里是一个只有她与他的世界里。

  空气在凝固,我静静的站立着,我就这样的看着JOE往下飞去的,美丽的象蝴蝶一般,如此灿烂的繁华下陨落了一颗暗淡的心……

  我就是这样的看着JOE往下飞去的……

  就是这样……

  我常失眠,然后带着风筝上阳台,这是很大的阳台,我在很深的夜里放飞着我的风筝,风筝没有眼睛,见不得白天黑夜,它只管自己飞,风筝飞得很高很高,越过了很多层空气,然后到达云霄,越过很多种虚伪,然后到达真实,越过很多到沧桑,然后到达了另一个世界,JOE存在的那个世界里,当我收线,风筝就带回了JOE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告诉我她在笑着,我感受到了……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青箬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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