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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病房
2016-12-06 11:09:38 来源: 秋雁女性网
(一)第一天yuri因为意外的早到看见了在操场后面那排水笼头前呕吐不止的我。他望着我那因胃部的剧痛而逐渐发紫的脸,似乎是一张因拼命掩饰
 

  (一)

  第一天yuri因为意外的早到看见了在操场后面那排水笼头前呕吐不止的我。他望着我那因胃部的剧痛而逐渐发紫的脸,似乎是一张因拼命掩饰痛楚而显得丑陋无比的脸。

  在片刻无言的对视中我看到了他似乎对我近几个星期以来对他的莫名的冷漠态度找到了意外的答案。

  ”哈,多么可笑啊,你是因为你那该死的胃病而这样对我啊!”

  yuri站在离我足有10公尺的花坛边用他那一贯刻薄而不屑的语气对我冷笑着。我感到他在这一瞬间已经把我当成他心目中最渺小的女人,而我也认定他因此不会再靠近我半步。

  yuri把他的外套扔进他身旁的花坛,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支烟。他那轻蔑得像要穿透我的视线分明是对我无声的嘲笑。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在面对他的同时在我的心中说讨厌,是因为习惯了吗?在那让我无比苦涩的烟影层层消失的同时,我注意到他今天用他那细长的发丝盖住右眼的新发型,这样的改变让我无法看清他的全部的冷漠的眼神。

  所以我意识到我下意识地想要向前迈步,是为了看清楚他吧……哈,我的胃也终于向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想我是在一秒钟之内僵硬地倒在了地上,那姿势也一定难看无比。原来生理上机械的禁令并不能完全掌握我的意识,瞬间并不曾有模糊的感觉,尚未麻木的神经及时地向我发出微弱的信息。

  除了yuri那支忽然倒在地上的尚未燃烬的半截烟,我还清楚地看到那个向我飞快奔来的影子。

  虽然他始终没有喊我的名字。

  (二)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个被称作“病房”的陌生的地方被一个身穿白衣的护士唤醒的。

  没有那个穿着10厘米高跟鞋成天对我说教的家庭医生,没有那个因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而待在我的房间外可怜巴巴的护士小姐,也没有镶着堇色蕾丝花边的耀眼的床单。

  我来到了一个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可以和很多人共处的白色房间。

  而这种令人窒息的封闭的感觉我却并不讨厌。

  看不见yuri冷漠而无神的目光。

  我的双眼因此而不再出现神采,沉寂的眼眸在一瞬间拒绝任何信息。

  不绝于耳的呻吟声似乎并不能带给我感官上的刺激,弥漫整个空间的让人恶心不已的浓重的药水的味道也无法动摇我停滞的思绪,那个一身白衣的美丽护士仍然不断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说服我的双眼再一次出现苏醒的征兆。

  因为看不见yuri冷漠而无神的目光。

  这家遍布纯白如雪的樱树的医院依然一如往常般。

  晨风并没有阴冷的感觉,而在微风中摇摆的脆弱的樱却在风中急散。窗外的一切就如同一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惟独我并不知道的是这卷着花瓣的风吹入这纯白病房的零落的感觉,包裹着用意识逐渐打开记忆之锁的我。

  一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个面色惨白的散着长发的可怜女孩,只是在父母简短的一通电话后被一群戴着白色口罩的陌生人带到那个闪着白色灯光的急救室门前。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那个望着面前白色墙壁发呆的女孩却因站在走道对面的那

  个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男生而忽然变得清醒不已。

  那个男生白皙而纤细,宁静中透着一种病态的骨感,拥有让人羡慕的修长的手脚,他的长发垂至眼帘,这使得女孩有一丝好奇地想要看清楚他的双眼。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那个男生透明的冰冷视线足以将那个女孩穿透。

  “也许他拥有一双美丽而有神的眼睛吧。”女孩情不自禁的遐想。

  那个男生也始终没有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也许他是在可怜我吧。”女孩忽然变得沮丧起来,她想要立刻闭上那双因疲惫而模糊不清的眼睛,但她仍然不忘对那个男生报以温柔的微笑。

  那个漂亮的男生却并没有回以同样温柔的微笑,女孩只是有一点点失望。他将

  他那没燃烬的烟头踩在脚下,只是用他那冷漠的目光目送女孩进入那间闪着红色

  灯光的手术室,在门机械性地被关上的一瞬间,那个男生终于笑了。

  女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真想在死前再多看那个男生一眼啊……”女孩在期待中闭上了双眼。

  手术在8小时之后以成功告终,所以女孩再一次在模糊的泪水的伴随下睁开

  了双眼。

  “真想再看一眼那个男生啊。”

  女孩在满足中微笑着,原来自己并不曾像窗外脆弱的樱树一般随风飘散。

  曾经在冥冥中期待那个女孩并不是自己,只到遇见了yuri

  (三)

  那个男生就是yuri。

  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什么是宿命的棋子,什么是启动不断变动的步伐的齿轮。而当那齿轮在我眼前变得僵硬无比,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停摆的步伐,不曾用闪着泪花的双眼模糊不轻地向着天空祈祷。

  因为我并不相信上帝,所以上帝也不曾对我微笑过。

  我转学到市正私立高中也不过是半年以前,先前的奢华生活一直都没有中断过。因为在那场没有一丝火药味的婚姻战争中我选择了在全国拥有20多家连锁店的父亲,放弃了那个因自己的理想而长居海外的我最爱最爱的母亲。

  因为母亲在她最后一次见到我时用她那少有的温柔的眼神对我说:“我希望你只是去做一个单纯而简单的人,所以你不应该逼自己去适应飘零的疲惫生活。”所以我只是一言不发地冲她点了点头。

  我似乎不需要被赐予选择的权利。

  私立学校的生活空虚的让我无法适应,女生谈论的是名牌和最近的男友,男生的话题不外乎是美女和股票。和他们这些把生活看作是一场金钱游戏的人朝夕相处我就像是一个可笑而陌生的外星人。幸好我还拥有父亲赐给我的金钱与地位上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因此我还不至于每天过着一个人吃饭的日子,我身边的“朋友”也总是络绎不绝。

  yuri在学校里算得上是相当有名气,班上的女生时常在我耳边提起这样一个人:长得非常不错却很难以接近,抽烟,喝酒与群殴的代名词。在我亲眼见到他以前我并没有对他产生一丝的厌恶的感觉。相反的,我对这样一个满身恶名的男生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因为我认识的男生大多都是一副副故作高雅的恶心相。

  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们班门前的过道上,一个涂着闪亮的水蓝色眼影的漂亮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尽她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打了yuri一记响亮的耳光。

  “什么呀,你以为你是谁?我是看你长得不错才找你的!”那个女生因为异常的暴怒而使得她那精致的五官显得有些扭曲变形,她的双手似乎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

  yuri的嘴角渐渐微泛紫色,在这一过程中他连正眼都没瞟过那个女生一眼。他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拂了拂嘴边的碎发,用舌轻舔发紫的嘴角,然后我再一次看清了他那久违的眼眸。

  “我看你也没几两重啊!”

  yuri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向楼道后方走去,剩下一群冷眼旁观者轻浮的笑声和那个女生咬牙切齿的面容。

  他当然没有注意到我目送他纤细的背影逐渐消失的凄凉的目光。

  (四)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满足你病态的安全感的没有一丝风声的摇篮,而我却不能给你。”有人曾在梦中这样告诉我。

  阳光是我生命中占据我大部分活力的华丽景象,它对于我来说太过耀眼,通常闪耀着夺目光辉的事物会让我眼前的一切失去应有的真实。

  而每当我在晨风中迎接朝阳的眼睛,在正午的烈日中留下呆立的痕迹,在落幕时分独自送走夕阳的残影……yuri并不知道,我之所以总是脆弱与绝望时强迫自己正面对着刺眼的阳光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藏在我身后的阴影。

  第二次见到yuri时眼前依然只有让我无比厌恶的阳光,我们班正在上一周一次的游泳课,淡紫色的的瓷砖映衬着我的全部生命色彩,不断被搅散的的水波用荡漾的水痕辉映着在阳光下尽情嬉闹的男女。这一切我只能坐在高高的铁丝网后面的草地上远远地看着,因为再一次用身体去接触那冰凉的水花只会让一年前的那一幕重演而已。

  就在离我不远处那排整齐的水池边,我又看见了那个纤细而宁静的背影。我确信我当时没有把眼前这个肩膀并不宽阔没有一丝安全感的瘦弱的男生和其他任何一个人联系在一起。在无神恍惚的边缘,我看见暗红色的层层血丝中衬托着一张惨白无光的面容,没有一丝呻吟,他在他自己编织的世界里装作并不痛苦。

  他在吐血。

  也许他并不明白,冷酷而持续的水花怎么也无法洗净真实存在的血痕,yuri在那一刻也无法在我眼前重演他伪装的剧本。

  他很痛苦。

  我终于也见到了那个隐藏在冷酷的冰窖里脆弱而真实的yuri。

  听说暗夜里的猫在找到了失散以久的同伴后会一言不发地跟在它身后期待它的守护,现在的我却在难以相信的瞬息之间找到了那个我想要永远停留的影子。是啊,他就像我一般……虽然这种感觉真实得可怕,但我却无法停止向他不断走近的步伐。

  在这一刻我已经非常接近他了,我一言不发的在他眼前呆立,他用他那没有一丝颜色的余光轻扫我眼前停泊的悲伤,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那个……也许你需要去一趟医务室……”这是我主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这些字眼在他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但我是用一种极为冲动的语气毫无理由地说出来的。

  我想他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分辨眼前这个和他说话的人到底是谁,yuri只是用他浅意识里存在的某种元素与耳膜达到了共鸣。

  “不去!”

  yuri用他那低沉而清澈的声音说出这两个简短的字眼,在那停摆的冰凉的空气中我只是感到我那被泪水浸湿的眼眶,在他痛苦而执着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我所一直找寻的同样痛苦的回应,他就像我一般啊……一瞬间想要就此陪他在那无法褪去的丝丝血痕中永远地挣扎下去,不去企求任何人的救助……

  这毕竟只是我一瞬间可怕而又空洞的遐想,所以它就像闪电一般稍纵即逝。

  我最终还是背叛了他的眼神。

  yuri的那个早晨想必是在保健医生的陪伴下度过的。

  (五)

  那个早上我的眼睛告诉我,yuri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为什么拒绝去医务室呢?拒绝被任何人所关心,不懂得在淡薄流动的人群中找寻停留的安慰,不懂得在暗黑色血丝编织而成的牢笼中找寻解除封锁的双手。

  他和我一样,浅然现实的无依无靠,对任何人都保持一定距离感的无情的冷漠,而在脑海中总是荒芜一片可以称作奢侈的未来,自出生到现在从未真正看清楚过。

  还没有到毁灭的尽头吧,那些支撑我们继续用虚伪和冷酷应付一切的零星火花还没有请手被熄灭,早就清楚地知道空灵的黑暗终究是我们唯一的目的地。所以没有挣扎,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索性用并未僵硬的脚步把剩下的道路也染成黑色吧。

  站在透亮的玻璃门边,我被透明隔离在门外,看yuri刚刚被额前碎发上的汗珠浸湿的长长的睫毛,我把手搭在门上,之前他痛苦地在混乱中失去知觉让我不知所措的感觉直到现在还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这两个小时我简直连呼吸的间隙也没有。那个请切过头的医生还给我送过两杯热水,但真正让他眉头紧锁的还是yuri恶劣的药物反应。

  从不停的呕吐到不再抽搐,从之前的毫无血色到现在平静的面容,我的时间在这里停摆,他的情绪被反复的药物压制。我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看着,只到医生回头对我微笑地示意,我最后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眼。

  回到那排整齐的水池边,我站在他刚刚停靠的冰冷的岸边,汩汩清亮的水流从刚才一直没有间断过,我下意识地关上水笼头,通明的水花用它无声的纯洁隐藏了痛苦的弯流,没有血痕,没有不寻常,刚才的一幕就像一场没有回影的梦一般。

  池边没有人影,正午的强光用它的刺眼占据了整个校园,我不想要继续停留于此……在水池的正下方的瓷砖上似乎有什么在光线的折散中隐约闪烁。

  那是一个精致无比的银灰色的打火机。

  第三次见到yuri是在那过后的一个礼拜,应该是他先看见我的。因为他当时就站在他那群朋友的后面,而我正是被那群穿着校服的男生堵在学校后面那条堆满建筑材料的街道的路口。

  这中类似的镜头我只是在电视上才见过,那写人有一半在学校见过,左边长头发的高个子男生是学生会副会长。

  yuri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我在这个学校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物,所以我确信他们找我只是想“借”点钱花花,也许是因为我看见了yuri久违的冷漠,我在他们靠近我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少女应有的恐惧,没有刺耳的尖叫和哭喊,我只是机械性地站着。我这种与

  外表毫不想称的冷静很快被他们当成笑话,他们扯下我淡紫色的丝带,我微微泛黄的卷发并不混乱地散落双肩,他们抢过我的背包,我没有任何反抗的反应。然后在阵阵嘲笑声中他们用不同的方法想要让我的冷静变为让他们满足的尖叫。

  yuri似乎已经对这些人病态的低级趣味司空见惯,他始终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看不清他瘦弱的脸上是否还保留着一星期前苍白的残影,但我知道他现在正如一年前那般远远地看着我,我尚未找到我的冷却,他还是一年前的那个男生。

  知道他从未真正留意过我,我却无法在距离的空旷中找到一丝陌生……也许一年前他在地狱门前对我微笑的那一刻起我对他就没有陌生。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的钱包已经被扔在地上,他们似乎对钱包里的东西相当满意。“不错啊,还有点钱。”他们得意地笑着,恶作剧式地将我背包里的所以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我看见了在空中飘散的雪白的便条纸,妈妈做前送给我的水晶钥匙锁扣,上个月我生日时爸爸从英国寄回来的新款手机……这堆垃圾在空中停留了极短的瞬间后就像零件的碎渣一般散落在冰冷的路面上。

  我笑着对这些废品说出告别的遗言,在冰冷面前我从不知道冰冷的温度。

  银灰色弱小的光芒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我面前与碳灰色的路面溶为一体。

  那是yuri的打火机。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界-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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