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杀》
电话铃终于想起,曼将头埋在被子里,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二点。
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听见老公慌张的声音,自己也感觉紧张得连口水都难以下咽。
最早的班机也要到八点多,一定要救过来,一定!潇的声线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上帝保佑她死去!曼开始害怕了,她全身发麻,手在不停地颤抖。药量是足够的,她确信。
出什么事了。曼镇定了些,从被子里坐起来。
潇坐在床沿,双手抱着头。绝望和恐慌在眼中漫延。
柯子自杀了!是她的朋友打来的。她太爱我,是我害死她的。潇在混乱地自责着。
曼将潇的头埋入自己怀中,此刻这个男人需要力量,疯狂的笑容掠过她的脸。
斜月在窗,漏声滴断,夜死一般沉寂。
但愿柯子就在昨夜长眠。
前两天晚上潇睡着时,在他的皮夹里,她翻出了柯子传真给他的情书
“我是多么无望地爱着你,又是多么绝望地离开你!”
曼不相信这个无耻的第三者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的老公,这只是她穷装可怜想反扑的卑鄙伎俩罢了。那晚睡到半夜她突然想到去做掉这个女人,刚好柯子写的这封信就像是一封绝笔。
她们曾经通过话。那是在曼发现潇从武汉回来以后老是心神不宁,而且坚持分床睡觉的日子。他总是借口工作太累,精力不够。结果在他一次酒后,曼抚摸着他的身体时,他一直叫着柯子、柯子。曼才明白,在武汉公司的这两年,潇已经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曼在潇的手机里查到了柯子的号码。那夜接通时,传来的是连女人都感到被勾掉魂魄的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至少比自己小十七、八岁。那种娇滴刺激着一个四十岁女人的尊严。
曼:我是潇的妻子。
你好。柯子平静如水,一丝都没有慌张。
你们是什么关系?曼被她的镇静惹恼了。
跟你没关系!柯子轻柔而缓转的语调和如此傲慢的回复将曼逼怒。
下贱!曼怒骂。噬人的火焰在眼中燃烧。她摔出手中的话机,冲进客房,双手猛烈激打潇的脸颊,直到他被疼痛刺醒。
在所有暴露无遗的情况下,潇竟然不给一句解释。
只有曼如饿狼般凄厉的号叫穿破夜空。
十五年的婚姻,就这么一文不值?我有什么不好?我是高工,我是正处级,我给你生儿子,我给你照料这个家!你的生意大,分公司多,一年有几天在家呆着?我埋怨过吗?你这个畜生!
潇只是看着天花板,仿佛所有的指责与他无关。他不屑的态度激疯了没完没了的女人。
我要杀了儿子然后自杀,我成全你们这对贱人!她冲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潇这才起身去制止她。他相信曼什么都能做出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像女人的好强女人。成日的发号施令,一心地钻研升职学,关系学,就是不懂情感学。潇做得再成功,她都会说,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你我过得也是很不错的嘛。再说了,无奸不商等等,让人厌恶这样的家庭生活。
儿子是潇的生命。他怎可以让这疯女人去伤了他。
你要怎么样?平息了曼的疯狂,潇让她坐定。
现在就给她电话,告诉她一切结束了。不许再参与武汉的生意,让你的手下去处理。要让我再发现你们有来往,你就为我们母子收尸!曼的唾液横飞。她从地上拾起电话,按下重拨键。
喂!那可恶的梦呓般的妖声从听筒传出。曼将听筒伸到他的耳旁。反咬着嘴唇怒目圆瞠。
我们结束吧!潇被逼无奈。他不想今晚再发生任何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暂时按她说的做,明天再从长计议。
吵架了吧?我知道。没事,说什么你都暂顺着她,别伤着自己的身子。柯子简直就是一个心魔,她总能预料将会发生的事,而且总是那样聪慧而大度。
折腾了一夜,谁也没能睡。
曼是决不会放弃这个家的,即便是名存实亡。这是一个令多少人羡慕的家庭呀。漂亮聪颖的儿子,潇洒又会赚钱的老公,部里又正准备调任她新的职务,怎么能将这一切毁在一个娇精手里。
她感觉潇是不会让此轻意投降的,她在盘算着如何断掉他们的联系。
早上潇开车送儿子上学。
你们会离婚吗?儿子昨晚什么都听到了。妈妈是脾气不好,可她是爱你的,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是看你们的相片,她说你是最优秀的男人,真的,爸爸,我没骗你!我不想你们分开。我不会接纳任何外人的。
可怜的孩子。潇心疼地望着儿子。轻轻揪了揪他白胖的小脸。说实在的,要不是闹出昨晚的事,他还没想到离婚。虽然他是真心爱着那个小天使。但是世上没有任何情感能超越他对儿子的爱,他不能伤了小宝贝。
想到柯子,就想到她那张清丽疏淡的脸。她从来没有在他这里要求过未来,也决口不提责任和婚姻。她只是用整个生命和热情去投入对潇的爱。她常笑自己是另类,是不够好的女子,因为好女人不会做第三者;又是不够坏的女子,因为坏女人一定要去索取结果或补偿。但潇明白,她之所以不要求,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柯子是深爱自己的。
手机上显示着柯子的号码。
她,要怎么样?柯子怯怯的。
杀儿子。潇的长叹。
吓唬人的吧。柯子不相信哪个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会做的。潇是了解曼的,她是将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女人。
那?柯子敏感到要面临一种决择了。
暂时不见面吧!潇知道如果继续来住被发现,公司也将被曼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是不能失去事业的男人。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回北京。柯子哽咽了。
只是暂时嘛,别太伤心,你出去旅游、散心,时间很好打发的!他尽量说得轻松。
两年多,潇没这样离开过自己。当初他追求她时,她被潇儒雅的气质、博广的见识深深打动。她要的只是真执的爱情,哪怕只是瞬间即逝,只要在爱中燃烧过,不枉此生。
柯子挂上了电话,她清楚,一切就要结束了。
潇整整两天没给柯子电话,这是从所未有过的事情。就算是在美国、在日本,他都是坚持每日一电的。
柯子在第三天还未接到潇的电话后,给他的办公室发去了那封绝笔信。她不怪他,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虽然心已支离破碎。
潇在收到信后,一个人到酒吧渴得乱醉如泥。这一生中有一个男人不得不割舍的爱,不得不割舍的别离。
曼在每日的深夜例查时发现他们还在来往。
但是这样的一封信给她带来了希望。
一夜的盘算振奋着曼的每一根神经。
次日,她刚好在湖南有个会。这是老天赐予她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湖南距武汉太近了!她故意让潇开车送她去机场。到湖南开完全后她坐当晚的火车去武汉。
我想见你,她到达武汉后在公话亭给了柯子电话。
柯子:就在沿江大道的blue酒吧。
曼先到的。柯子说会穿一件黑色V领紧身长袖针织衫,黑色短裙,黑色皮拖。
曼叫了两杯咖啡奶茶,她认为这是最容易浑浊的饮料。
曼朝四周张望着,正好下午酒吧里没什么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早就准备好的融化成水的舒乐安定搅拌进去。她相信那已是足够长眠的量。
曼见到柯子时,没想到她是一个看上去如此成熟妩媚的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和想像中的小妖女完全不一样。她明白潇是不可能真心放下这样的一个女人的。这更坚定了她的预谋。
我到武汉出差,所以想看看你。曼在胡诌。
我和潇分了。柯子真诚的。
是吧!谢谢!曼热情的举起杯子,对着柯子的杯碰了一下,而后在心里骂她是个演戏的婊子。
都是女人,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我们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儿子!曼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干了这杯奶茶,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
她只想柯子快些喝光。
柯子抽光了。在心底默默地对潇说:farewell,my
love。
对了,我还没安排住处,你帮我去丽星订个房间好吗?一天就行了。她知道五星级的酒店是本地人也可入住的。另外我现在还要去办点事,曼麻索地拿出一叠钱塞到柯子手里。订好了你在房间等等我,我一会再给你电话。然后她故意不拿出身份证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酒吧叫上车走了。
柯子是觉得对曼有着深深的欠疚感才去为她做这些事的。这也正是曼所掌握的女人的弱点。到了丽星的总台,她才发现不知道潇的老婆叫什么,就用了自己的身份证。一切如曼的计划发展着。
曼计算着药性发作的时间,四十多分钟以后,她又在公话亭给柯子去了电话。听到对方困倦至极的声音,她说还在和人谈些事,再等会儿,半个小时以后到。她想柯子坚持不住会在床上睡着的。
柯子感到出奇的累,这几天夜里总是为潇而失眠。她无力地瘫倒在丽星那张舒适的大床上。想着这两年那些快乐的日子就这样逝去,心凉如铁。窗帘没有打开,房间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在随着片片浮云冉冉飘飞,她看见潇来了,吻着她的手臂,吻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
一个小时以后,曼再换公话亭去电话时,对方没有接了。她赶到车站坐当晚的火车回了湖南。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到达湖南后,又乘最早的班机抵京上班。
很顺利,她一定死了。曼不断安慰着自己。直到她期盼的电话来临。
潇在清晨六点就驱车去机场了。
曼坐卧不安,她不断地回忆自己有没有留下不干净的线索。
中午,她给潇送去了最“关心”的问候。
她死了!潇绝望的哭泣。医生说她吃了大量的舒乐安定。送去时已经晚了。她是在酒店自杀的,服务员发现的。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哈哈哈哈,挂上电话,曼冷酷的笑声弥漫了屋子。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枫叶飘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