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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
2016-12-27 17:44:45 来源: 秋雁女性网
这段感情,五年前就萌了芽,那时候江晓月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生,是宇班上的一名学生。那个时候很无聊,职高学校嘛,课程松散。那个季节,是
 

  这段感情,五年前就萌了芽,那时候江晓月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生,是宇班上的一名学生。那个时候很无聊,职高学校嘛,课程松散。那个季节,是应该谈情说爱的。可惜学校里的男女生比例1:10,严重失调,而且质量太次,于是女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到男老师身上。因为学校不断的扩招,师资队伍也不断的壮大,不断的有一些优秀的男人被调入,年龄都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而宇是其中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开郎、仁义、风趣、亲切,像个大哥哥一样对待着自己的学生,俘获了几近一半女生的心,其中也包括江晓月。

  那时的宇有一个爱好,就是骑摩托车。虽然江晓月对摩托没有兴趣,但是她欣赏宇骑车时的酷姿。记得那时她真的为宇疯狂了,想方设法想要闯进他的世界。于是她用一星期的时间,精心策划了一起撞车事件。当然肇事者是宇,受伤人是她。在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后,一段美丽的爱情由此而产生:惊惶失措的宇丢下车跑过来,没有看被撞的人是谁就抱起来,直冲医院。不,应该是先拦出租车,然后抱她上车,出租车向医院的方向直驰,而她就可以睡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也许身上的伤会很痛,会血流不止,但她嘴角边一定带着幸福的微笑晕迷过去。再之后,当她苏醒过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一定要有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灯光,当然,身边还要有血红着一双眼睛、几天几夜不曾睡觉、守候在一旁苦等她醒来的宇,再之后,他精心照顾她,再之后他顺理成章的爱上了她,于是出院那天,他用摩托车载她驶向学校……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尤其是医院醒来的那幕,简直美的像中国版的睡美人,令她越想越甜蜜,越想越疯狂。然而当她真正在精心预算的时间和地点等待宇飞车而过时,她的脚发软了。唉,她没胆子走向那旋风一样驰过的摩托。

  她痛恨自己,更令她懊悔的是两个星期后,宇就辞职而去了。为了那次的胆小,她足足悔恨了一年。现在,这件事同当年几本记得密密麻麻的日记一起被撂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偶而想起,她就觉得自己当时可笑的离奇。

  现在的江晓月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女生了,她不再幼稚,不再单纯,也不会再为了哪个男人去疯狂。她已经谈了N个男友,那个自小以为只有在新婚之夜才可以献出的贞洁竟在她刚二十岁的时候就一不小心弄丢了。现在的她是个典型的女人,彻夜的跟朋友打牌,大声的跟人家划拳,开心的跟同事开黄色笑话,明正言顺的住在男友家里,毫不羞涩的到碟店租一堆三级片回家,放声浪笑的跟男友做爱。

  现在任的男友对她很好,不像有些男人做完了,提了裤子就走。现任男友总是在他们亲热的时候对她说,结婚吧,结婚吧。江晓月轻笑着回答:好,明年吧。他们没有房子,没有固定的收入,她倒不是嫌弃他,只是这的确构成了结婚的障碍,这种障碍也是她对男友,对自己推脱结婚的一种借口。

  有的时候半夜醒来,她就倒上一小杯白酒。生活的太过现实,像王家卫拍的电影,现实的有点儿悲哀,悲哀的迷惘,迷惘的有些子乏味,乏味的让人厌倦。她已经许久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想,一套房子?一个稳定的工作?或者是去南方旅游?这些事可以冠以理想二字吗?答案是摇头。她狠狠的呷了一口白酒,世界上最悲哀的人莫过于自己这种浑浑浊浊、却又没有浑浊到底的人。她才二十多岁,却如五六十岁的老妇,似乎品尽了世间的一切,不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陈腐、郁闷,了无生气,她才二十多岁,才二十多岁呀,她不甘心!

  近来她借了许多动画片来看,看的又哭又笑,惹得男友反感的问:“你神经病啊,看小孩子看的东西?”

  “我高兴,你管的着?”

  男友霸道的换上三级片,她就跟他吵,手掐脚踹,再换回来。其实她也喜欢看三级片,尤其是现在,不看那东西就不想让他碰。做爱是人类正常的生理现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像吃饭、睡觉、上厕所一样,不止是男人的需要,女人亦是如此。

  日子就是在吃饭、睡觉、做爱的生理需要中过着,日复一日。除了高频率的失业之外,一切都在循环往复中度过。至于失业的原因全在于她,她至今没找到一份可以工作起来不像机器人一样的工作。她在超市当过收银员,在呼台当过寻呼小姐,在私企当过文职,在宾馆里当过服务生,每一份工作都让她生厌,每一份工作都枯燥、单调、乏味,却还有许多人为之这样的工作与她勾心斗角。像她这种没有定性的人,经济上自然不能宽裕,好在有男友管饭,不然,她是惨定了。

  最近她在家闲了半个来月,闷了,便抱着一叠报纸去找工作,具有丰富应聘经验的她,找份工作不是太难。她进了一家电脑耗材公司,虽然报上招的只是销售人员。做推销绝非她所想,她看中了电脑公司舒服的办公环境,可以免费上网,免费打游戏。凭着她能言善侃的口才,没用三天,就让公司的主管对她倾幕不已,直接由推销升到柜台,顶掉了那个不善交际,辛辛苦苦干了三个月才转到柜台的小妞。本来这就是个适者生存的社会,她无需有什么歉意。她理直气壮的坐在柜台后,打打游戏,侃侃大山,享受着空调下的温暖气候,品着主管送他的毛尖茶。如果不是有一天,那么,生活原可以这么惬意一两个月。

  那是个很巧合的一天,一个顾客走进店里,那人是宇,虽然几年没见,但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除了成熟和稳重,不再似当年飞车手一样的毛糙之外,他是一点没变的。江晓月感到太意外,不过宇却没有认出她,她是他几十个学生中的一员,又是个普通的一员,又变了许多,他自然是认不出的。

  江晓月很平静的接待了他,像对待其它顾客一样。然而,当他拿着打包好的东西离开时,她却管不住自己的一双脚,她对主管说上趟厕所,悄悄的跟在了宇的后面。

  跟他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像《人鬼情末了》里的幽灵,他下电梯,她也下,他去买饮料,她站在门外,他挥手招出租,她也招,她就这么跟着,直到宇走进了一家公司她才停住了步子。看着他跟熟人不断打招呼,她想这儿应是他工作的地方。她不想跟进去,一路跟到这儿已经让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了,江晓月在门边站了一大会儿,走了。

  生活并未由此改变,她仍是她。不同的是她现在跟主管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一起吃饭、蹦的、打KISS,她打算换男朋友了。虽然主管不是男友那种有责任感的人,她并不喜欢这类男人,但她仍想换,她也搞不懂自己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男人。

  宇没有再来买东西,不过江晓月常到他公司门口的汽车站站一会儿。有一二次,她还见到他从里面出来。最近男友跟她闹的挺厉害,她的心情很糟,毕竟是她自己做薄情人,感到有点儿愧疚。因此,她来汽车站的频率也多了起来。男友说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她无所谓的笑笑,男友揍她,她回击,强暴她,她像疯狗一样的咬他,骂他,抓起东西就抡他,有一次,她还把VCD机给摔了,动画片是没的看了,她决心再也不踏回那个男人的屋子。

  这是一个深秋的晚上,略略有点儿冷。已经十点多了,她仍站在汽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上上下下的人群。她已经站了四个多小时,站的让一旁卖烟的老太太用奇怪的眼光不时的注视着她。站的太久,终是引起别人注意来了,她想回家,她已经站的有些虚脱,如果这时倒下去,被飞驰的汽车撞死,她也没什么遗憾,活着真的没有什么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到这儿来。

  夜晚的灯很美,五光十色的在眼前闪烁。她裹紧外套,走了三两步,停住了,大楼里跑下了宇,江晓月直直的望着他,反正他也不记得自己,怕什么?或许他会把她当成个出来觅生意的妓,如果那样,她是否可以考虑跟他来个一夜情呢?

  宇径直的朝她走来。

  “你是……”

  看他那样子,是记起她来了,不过忘了名字。

  “江晓月。”

  “哦,对对。等车?”

  江晓月点了下头。

  “你在这片儿上班?”

  “是。”

  “工作怎么样?”

  “一般吧。”

  “请你喝杯茶,怎样?”

  江晓月有些意外,莞尔一笑,“应该学生请老师的。”

  于是他带领她来到一个茶楼。江晓月一直沉闷的啜着茶。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问完了所有家常话,也只好陪着她喝茶。江晓月喝茶,一开始很优雅,后来,姿势有点儿像喝酒,虽然杯里只是玫瑰花茶,但她确信再这么喝下去,自己会醉。她推开杯子,掏出钱包付了帐。钱包里除了一张月票之后就是一张十元和五角的钞票,那张十元的给了收银小姐。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茶楼。

  “我要回家了,老师。”

  “是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跟着她走?真以为她醉了,可以拣便宜?男人啊!她笑笑,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他成熟多了,再没有当年骑在摩托上的英姿竦爽。不过她也变了,往日那个纯情如古代闺阁中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摩登的现代都市女郎。她风情万种的靠在宇的身上,用嘲弄的口吻对他说:“我想我还是认的家的,老师。”

  宇见被她误会了,有点儿尴尬。

  “现在没有公交车了,江晓月。”

  江晓月脸有点儿红了,她忘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的裹紧了衣服,低下眼睛。

  “我送你回去吧。”

  她没反对,宇招手叫来了出租,他坐到了前排,似乎有意跟不清醒的她保持着距离。她坐在后座里,看着宇,渐渐的睡眼迷离,她睡着了,睡的很香,甚至还做了个梦。

  出租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她醒来,下车,道谢,用心的给好心的宇留了一个最美丽的笑容。当她转身抬头时,悚然一惊,“风华小区”,天,这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风化小区。她朝着出租追去,大喊,大叫,但车越开越快,越来越远,她咀咒着,大骂着,颓然的在路中间蹲下,把脸埋在裙子里,哭泣。夜晚的风凉的很,车开的也飞快,从她身边擦过,还伴着司机的恶骂。

  她渲泄的哭着,甚至巴不得丧身于车轮之下,她已经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有的激情一逝不去,所有的感觉麻木不仁,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真的像一具飘荡的幽灵,她不介意去做一个真正的幽灵……

  想问题太专注了,以至于车停在她身边也没查觉,宇用手敲了敲车门,推门走下来。

  “你怎么了?”

  她站起来,失控的扑进宇的怀里。

  “这儿不是我家,我家不在这儿!”

  投进宇的怀里的确是无意之举,然而那种温暖立刻点击了她周身的每一个神经,她吃惊的抬起眼睛,望着这个男人,突然眼神变的疯狂起来,她要他,要他,绝不错过!

  “你怎么了?生病了?

  江晓月摇着头,任凭他怎么问只是一味的摇头不说话。司机在催促。

  “女朋友?带回家就是了。”

  江晓月好感激司机,因为宇听了他的建议。车上,她一直赖在宇的怀里,偷偷的得意庆幸,甚至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贪婪着宇的气息。

  折腾了半天,她发现车又回到了起点,汽车站。宇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司。

  “你不回家,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江晓月摇摇头。她经常在男友家过夜,家人已当她是嫁出的女儿。

  “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江晓月再摇摇头,开始四下寻觅。办公室里,一切都是冰冷的,除了宇的怀抱和一张大沙发。她现在只想要柔软的依靠,宇一进屋就拒她千里之外,连说话都要保持一米的距离。她叹口气,缩进大沙发。

  “现在,告诉我,碰到了什么事?”

  江晓月不语。

  “是不是失恋了?”

  是,但没有失恋的感觉,对于一种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丢掉了会难过吗?

  “跟家人吵架了?”

  “跟同事闹别扭了?”

  “存折丢了?”

  “被人欺负了?”

  ……

  他一路问下去,她一直的摇着头。突然,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很不甘心的又问。

  “是不是生病了?”

  病?江晓月笑了笑,自己是有点儿病态,神经病。

  “你真的生病了?什么病?”

  宇被她脸上泛出的那个凄美笑靥给吓住了,于是他误会了。

  “很严重吗?”

  江晓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他为自己紧张,挂心?五年前自己怎么没有想到生病这一招来吓他呢?真是笨。

  “回答我的问题!”

  “白血病。”

  她顺口胡编,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真是好演员,好得不能再好,好的以假乱真,真的吓住了宇,半天眼睛没眨一下,半天才肌肉抽搐似的笑笑:“没什么的,可以骨髓移植的,有的治啊。”

  “治什么?活着也不开心,死了更好。”

  “因为什么不开心,说出来,我帮你。”

  “是吗?你肯吗?”

  “我觉得我当老师的时候,给你们留的印象不是太糟吧?”

  “老师……”江晓月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而活着。”

  “很多原因,首先就是为了你爱的人……”

  “我为他们活过,我的老爸老妈,哥哥姐姐,可是我长大了以后,发现他们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好,他们不值得我留恋……”

  “那么你有男朋友吗?”

  “有,可我不爱他。”

  “那去找你自己爱的人,那个人会让你感到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爱谁,我对爱情已经麻木了。”

  “江晓月,不要这样,你难道没有恋爱过?你的初恋呢?”

  江晓月望着他,半天不语,她觉得宇有点可笑,因为他正画着一个个圈圈,而最终被圈进的人正是他自己。江晓月的笑容一定不小心浮到了脸上,他捉到了。

  “你一定有个很美的初恋吧?说来听听。”

  江晓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笑了,为她的动容而动容。

  “想想美好的东西,你会感到生命会有意义的。”

  他起身开柜子,江晓月发现里面有着大堆的零食,她想起自己的晚饭还没吃,肚子也跟着想了起来,开始向她发出咕咕的信号,对宇的兴趣顿时全转移到了食物上。她毫不客气的走到柜子前,推开他递来的饼干,把头半个儿伸进柜里,像个婴儿翻玩具柜一样扫荡着他的食柜。宇笑了笑,取了杯子冲了两杯牛奶来。

  就连吃东西都不知道喜欢什么,江晓月几乎把所有的食品袋都打开了,这儿掏一块,那儿咬一口,但是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像松鼠一样的专注。

  “江晓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病要好好的治,如果钱不够,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江晓月摇摇头,吃着东西,她不想犯诈骗罪。不过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窝藏了这么多零食,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她说:

  “如果我以后可以来这儿,常找你聊聊天,就够了。”

  “当然,我这儿随时欢迎你。”

  枉有一副成熟的外表,心态还一如几年前在学校时一样,对付这么一个毫无心机,一任相信人鬼话的宇,江晓月真是太轻松了。此时疲倦卷着困意袭了上来,她无暇问这个傻傻的人睡什么地方,舒服的霸占了沙发,径自进入了梦乡。

  自那天以后,江晓月就常来搅扰宇。而十之八九是冲着宇的食柜来的。为了让自己的谎言不露破裂,她煞费苦心的翻阅了有关白血病的书籍,把那种病的病况、习性了解了个遍,这样再跟他交往时才不会露马脚。江晓月的演技在专业知识的指导下,业已达到奥斯卡影后的水平,宇对她深信不疑。他们经常抱一堆小包装,边吃边聊,她从不聊他的现在,也不聊自己的现在,他们聊的都是过去,哪个学生怎么坏啊,怎么捣啊,怎么皮啊,哪个老师怎么骂人,怎么生气,怎么被学生整的,校长演讲时怎么激愤昂扬的,怎么唾星四溅的……常常是说到肚子笑痛了,两个人一起捂着肚子哼哼。

  公司的主管数邀江晓月去跳舞、吃饭,江晓月没兴趣,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摆出一脸的严肃。男人,吃不到腥就翻脸,江晓月又被调回了业务部,她姑且忍耐了几天,等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后,打了个电话,从此销声匿迹。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因为江晓月是“病人”,宇处处像个师长一样照顾她,疼爱她,顺着她,江晓月的疯态完全暴露出来了,她放声大笑,尖声大唱,大捶桌子,大跺脚,有一次宇说错了话,她甚至去掐他的脖子,于是她问自己:

  “你快乐吗?”

  “我快乐。”

  “你喜欢他吗?”

  “喜欢。”

  “你又恋爱了吗?”

  “也许。”

  “你想到后果了吗?”

  “……”

  电影里有一句话,“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她可以不要未来,只要让她尝尝爱情是个什么滋味的果子,她吃了以后,就会以“病发身亡”来结束一切的美好,消失于他的世界。

  因为有这种忧患意识,她的笑里就常闪着泪光,这种笑无意中符合于那么一个患了绝症人的身影。有一次喝茶,她又当酒一样一杯接一杯的猛灌,终于,一不小心呛了一大口,顿时咳的满脸通红,宇吓了一跳,又是帮她捶背,又是递手帕给她擦嘴。这时代,用手帕的人几乎绝种,男人女人口袋里统一装的都是一次性手帕纸,江晓月擦了擦,随随便便的装进口袋里。在宇的眼里,她似乎是无心的,在江晓月的心里,她是特意的,她要留一个纪念。

  “老师,我这一阵子好快乐,谢谢你。”

  “怎么一下子冒出个正儿八经的话?”

  “就算我死了,也会开心的死去。”

  “这么疯的丫头,阎王爷才不会要你呐。”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一个男人,喜欢的快要疯狂了。”

  “怎么个疯狂法?”

  “疯狂到设计一场车祸,让他撞了我,照顾我。”

  “不会吧,你只是暗恋人家?他不喜欢你?”

  “他是个很风光的男人,身边有无数像我这样暗恋她的女孩,不会注意我的。”

  “那你做了没有?”

  “我胆小,没敢往他的车上撞。”

  他笑了,“傻呀,你!真喜欢他,就告诉他,没必要拿命来开玩笑,怎么了?”

  “……”

  “真的很喜欢他?现在也是?”

  江晓月低下了头,眼里闪现出了泪光。

  “好,鼓起勇气,完成自己的这个心愿吧,我会支持你的。”

  “也许、也许他已经娶妻生子,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

  “也许他还是个单身贵族呢?走,现在就去找他。”

  宇拉住江晓月的手,江晓月摇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他知道我有多爱他,也许、也许他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好,到时候失望了,岂不少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想做的什么,我永远都是你的支持者。好了,真是个小孩子,说哭就哭。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江晓月看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一刻了,她站起来,宇帮她套上大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下了办公大楼。

  “老师,”车站上,江晓月突然心血来潮,“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两个月,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不要胡说,江晓月。”

  两个月是江晓月给他们爱情的生命,她对这样的生命爱过自己的生命。

  “老师,我……”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江晓月最终闭上了嘴,她怕说出口宇会拒绝她,远离她。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转身急急慌慌的跑上了刚刚停下的公交车。

  之后一连三天江晓月不曾找过宇,她在反来复去的想如何对宇说。三天后,她见宇第一句话就是:“我希望你能扮演我的初恋情人,让我圆了心里面最美的梦。”

  宇为难的看着她。不肯答应吗?江晓月心着猜疑着,很为难吗?很过份吗?她的要求很离谱吗?那么她可以降低条件的。

  “三天,只做三天还不行吗?”

  为什么还不吱声?

  “那么两天!”

  缄默。

  “一天?”

  他还是不开口,江晓月失望了,伤感的毕上了凄迷的泪眼,此时,她真希望自己得了白血病,这样她可以有足够的理由气愤,有足够的勇气捶他、踢他、踹他,大声的对他说,我爱你……

  “江晓月,我想告诉你,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什么?江晓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咧跌,宇扶住了她,这不是在演戏,这个消息真的带给她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好,有感觉就好,哪怕是痛苦,至少说明她是个人,是个活着的人。

  “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好朋友、好男人,算我没说过。”

  江晓月转过身,甩手走了。原以为这段爱情会有两个月的生命,没想到连一天的时间也没有。江晓月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她决定不再打扰宇,决定结束这段游戏,但是才一天,她的脚又不听话了,她像以往一样,站在车站上,呆呆的望着来往的车辆。数分钟后,宇就跑下来了。

  “江晓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为什么要下来?你不要理我!”

  “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我高兴,我巴不得立刻就死掉!”

  “江晓月!”他抓住表情冷冰冰的江晓月,“你这么爱那个男人,你应该告诉他,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少给我讲大道理,你当你还是老师呀,走开啊!”

  江晓月在人群里穿,快的像条在石缝里穿梭的游鱼,宇吃力的跟在后面。

  “江晓月,你不要生气,你真的生我的气?”

  “没有,我气自己,为什么老不死掉!”

  “江晓月……”

  江晓月猛的站住,宇跟她撞了个满怀。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因为道义?善良?同情?怜悯?如果是这些,请不要再跟着我!”

  “江晓月!”

  “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否则就被当街就被汽车撞……”

  “江晓月,不要胡说!”

  江晓月走了,但觉得还应该说一句话。

  “老师,你知道你很帅吗?五年前,迷疯了学校一半的女生,其中包括我。你就是我的初恋情人,这是实话,没有骗你。”

  江晓月拉紧了衣服,消失在人群里。这就是江晓月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有王家卫的悲,也有安徒生童话里的纯。江晓月喜欢这个“电影”,太喜欢了。虽然结局已经演完,但还是一味的沉醉其中,不愿自拔。她宁愿故事是真的,她恨自己为什么健康,她用剪子剪了自己如瀑的长发,不,白血病人连短发也没有的,她揣上钱,跑到理发店。

  “老板,我要剃头。”

  虽然理发店的老板被她吓了一跳,但是有生意不会不做,送了钱不会不攥。秃了头的江晓月戴着顶帽子在街上瞎逛,囊内已一洗如贫,什么也买不起。夜深了,她又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她对自己说,我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只看一眼。

  人的欲望是不能满足的。她不但走到了汽车站,站了一会,又不满意的走到了公司门口,还不甚满意,径自上了楼。在宇的办公室门外,她没有敲门,只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没有动静,没有灯光,也许根本没有人。这只是个办公室,又不是家,宇怎会下了班也不走呢?她轻笑笑,靠在门板上。

  突然,门开了,一脸怒容的宇对门外的江晓月并不意外。

  “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宇的样子倒是让江晓月吓了一跳,他是怎么了?

  “走!”

  宇带她来到了天台,上面空旷旷的,风很野,江晓月不时用手捂一捂要飞的帽子。

  “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宇怒声的问,问的江晓月一阵心惊。

  “你不要再给我装了!你这两天没来,我怕你想不开,可是不知道你住哪,你家电话是多少,就打电话问你同学,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有什么白血病!!后来我打听着了你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你妈亲口告诉我你很健康!很健康!!为什么耍我?你这个人真卑鄙!”

  江晓月明白了,一切都完了。

  “如果你不是个女的,我真恨不得揍你一顿!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认识你这个人了!”

  宇气汹汹的走了,只留下江晓月一人,泪流满面,像一个被老师狠批的学生,一动不动的站着哭鼻子。风掀起了她的帽子,圆呢帽像轮子一样一路滚到墙角。故事就此没戏了,如果宇在下楼的一刹那没有回头的话。

  宇惊呆了,惊呆的望着江晓月的光头,没有白血病怎会掉光了头发?难不成还故意剪的吗?哪个女孩子不惜发如金,有这么傻的女孩子吗?更何况江晓月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她决不是在演戏!他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觉得自己很浑蛋!

  江晓月羞惭的背过身,还没有人见过她这种样子,一定很丑,丑到极点。

  “江晓月,你的头发呢?”

  江晓月没有说话,缄默是最好的选择,她用手抱住头,呜咽的蹲了下去。宇悔恨到了极点,他紧抓住了江晓月的手。

  “我是浑蛋!”

  他的确是浑蛋,一个让这段感情继续演下去的浑蛋,一个让这个玩笑继续乱下去的浑蛋,一个让她不得已又继续当上女骗子的浑蛋,一个一次又一次主动上当受骗的浑蛋!

  江晓月紧紧的攀住了宇,再也不想分开,在宇的怀里,所有的理智都滚吧。她不计后果了,哪怕最后被宇恨,被宇骂,被他剁成十八块她也要继续骗下去。

  “为什么要去找我?”江晓月问。

  “我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妈妈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才那么气冲冲的告诉我你很健康。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呢?你怎么会开这么大的玩笑呢?我真是浑蛋!可是晓月,我真的希望这只是你开的一个玩笑,我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不希望我死?因为你的善良、仁慈、怜悯、还是同情心?”

  “因为你的可爱。”

  这不是江晓月想要的答案,但她不奢求了,她把头埋在宇的怀里。

  “我是不是很丑?”

  “没有啊!”

  宇专请了一天假,江晓月说要买假发。在假发店里,江晓月试了无数个发型,最后还是要了个长发的。她又要去买衣服,又拽着宇去吃牛肉面,宇已经答应做她一天的男友,但是时间过的太快,天又黑了,江晓月叹了口气。

  “你可以下班了,老师。”

  “一天是二十四小时,小姐!”

  江晓月像个得了上帝恩典的天使,高兴的直大叫。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你男朋友的家。傻瓜,就是我的家呀!”

  “我不去,不被你爸妈骂死才怪!”

  “小傻瓜,是我的新家。”

  “不去。你和你老婆住的地方,我会伤心的。”

  “是吗?”

  “你是不是人呀?”

  江晓月有些儿生气了,她的心已经在别扭了。宇轻笑的在她耳边柔声的说:“是新房子,刚装修好,没人住过的。”

  “有家具吗?”

  “没有。嗯,不对,有,有一张大床。”

  “坏啦,你!”

  宇的新房装潢的很简单,铺了地板,粉了粉墙,装了几盏颇有气氛的吊灯。至于他的大床,还没有拆封,大概是刚买来不久。他们二人费力的拆开,架好,虽然十一月天气,也折腾的一身臭汗。

  “哇,不错嘛,多少钱?”

  “六千四。”

  “六千四买一张床?有钱烧包呀,你!”

  “舒服嘛!”

  “让我睡睡有多舒服。”

  江晓月甩掉鞋子跳了上去,躺在上面。

  “也就那样嘛,比我的木板床好不到哪去,六千块,啧啧,不值不值!喂,又没有枕头又没有被子的,怎么睡呀?”

  “被子倒是有一床,不过没有枕头,要不下去到超市买一个上来?”

  “不用麻烦。”她拉倒宇,“你就是我最好的枕头。”

  “疯丫头。”

  “不疯了,我要去换新买的衣服,等我!”

  江晓月翻出大包小包,今天是唯一的一晚,她要给他留下最美的印象,让他终身难忘。她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打开龙头,没有热水,她只好放了一浴缸凉水。江晓月把自己浸在那缸凉水里,嘴唇渐渐变青了。

  当卫生间的门打开时,站在宇面前的是那个五年前梳着小辫子的纯真少女。

  “像吗?好不好看?”江晓月腻在宇的怀里,宇打了个冷颤,江晓月浑身凉的像冰。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凉?”

  “没什么。”

  宇把她紧紧的裹在怀里:“是不是换衣服时着了凉?”

  “宇,我爱你!”

  “我也很喜欢你。”

  “我听过好多人对我说我爱你,有的是真话,有的是假话,虽然你只对我说喜欢这两个字,可是我听起来,却比任何一次都感到满足,感到幸福,宇,谢谢你。”

  “不要吧,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

  “是。那么,可以吻我吗?”

  宇没有吻她,是江晓月主动吻上宇的,宇在迟疑,但是倾刻间就不能自已,纵他是冰,也被江晓月这个古怪的女孩化成沸水了。

  “晓月,你要不要紧?”

  他感到江晓月在不停的发抖,体温也在变,由冰人变得烫人。

  “不要紧,我没事。”

  “你怎么抖的这么厉害?我送你去医院。”

  “你在浪费时间。”

  “我明天再补给你。”

  “不要,我只要今天,宇!”

  “不行!”

  “宇!”

  “听话,乖!”

  可江晓月死命的抱着床柱不肯松手,任宇使多大力也掰不开。宇放弃了,紧紧的抱住他可怜的人儿,又围上了被,希望可以让她暖和起来,不再发抖。

  “你希望我死吗?”

  “你说呢?”

  “如果我活着,你不会再爱我,那是一种比死还痛苦的惩罚。”

  “晓月!”

  “我不要明天,希望能在你怀里幸福的死去。”

  “月,不要这样说,你会好的,会的。”

  江晓月的手在宇的腰间轻抚着,如此亲密的接触,这是一种从未享受过的感觉,极度的快乐极度的痛苦,她的身子,她的心在宇的身下似乎全要裂掉了、碎掉了,她颤声的说:“宇,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

  “知道。”

  “眼泪?噢,我的傻瓜!”

  宇疯狂的吻着江晓月,疯狂的不顾一切,疯狂的令江晓月意外,连宇自己也感到意外。

  “你知道吗,我上学的时候,为你写了好多首词。念给你听好吗?”

  “嗯。”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这不是你写的吧?”

  “哼,我以为你是外行呢,啊哎,我不敢骗你了,我念我写的:望佳期,无佳期,心似秋叶愁无依,托梦与君知。欲欢喜,休欢喜,空附残梦怎度日?镇日苦相思。”

  “晓月……我希望一切都是你开的玩笑,虽然我会很生气,但是你毕竟还可以活着!”

  “如果那样,你会原谅我吗?”

  “会,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当江晓月挣开眼睛时,那是一间白色的房间,有白色的床,白色的窗,白色的被单,白色的枕,白色的灯光,床边守候着宇。他的目光很硬,如果不是那很硬的目光,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的梦里。江晓月心里明白,看来这次是谎言的彻底破产了,她吃力的支起身子,头痛欲裂。宇竟狠心的不肯帮她一把,看来她是不会被原谅了。

  “宇……”

  “叫我老师。”

  “噢!老师,不用生气,你可以当我死掉了,我其实真的死掉了,以前那个江晓月,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活着不知所以然,现在的江晓月是个重生的江晓月。真的好感激你,让我的生命里,有这么美丽的回忆,玩笑到此为止了,老师。”

  宇看了她一眼,抓起衣服,没有再回头,走出了病房。江晓月虚脱的倒在病床上,闭上一双酸楚的眼睛,但是此时她不想死了,因为她觉得她欠了他太多,她要用好好的活着来报答宇。

  江晓月患的是肺炎,休养了一段时间又活蹦乱跳了。她又出去找工作。这次是在一家超市里看货架,每天搬货、上货、看管,累的很,但是她的脸上常带着红润的笑容。她的确变了,做什么事都有了耐性,连对她的小屋也来了雅致,收拾的干干净净,布置的清清爽爽。

  每晚睡前,她都要取出宇的那块手帕,深深的吸一口那上面宇的气息,然后再放好,安然入睡。于是仿佛宇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跟她大侃大聊,嘻打哈闹,看她吃零食,带她逛街市。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从梦里醒过来,一个人坐起来,靠在床头边,孤零零的抱着枕头,浸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种“见已无从见,恨也无由恨,泪滴千千万万回,终使人愁肠断”的自做自受感,让她又变成了昔日多愁善感的小女生。但是她终归是有了梦想,有了寄托,更多了许多无比美好的回忆,那种彻骨相思的滋味虽然苦涩酸楚,毕竟也让活着变得有滋有味。

  她明白了,人可以没有爱人,但绝对不可以没有爱情。

  半年后那是一个夏天,江晓月正在房间里看书,电话蓦然响起。

  “喂?”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但江晓月立刻听出了那呼吸声。

  “宇,是你吗?”

  她的心立刻狂跳起来,几乎失控的要尖声大叫。

  “是我。”

  宇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种把她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江晓月猛的一阵失落,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你、结婚了吗?”

  “赖你所赐,还没有,不过快了,下个星期天。”

  “恭喜你。嘻,你不会是想请我吃喜酒吧?我最近手头比较紧啊,你别打我主意了,得好几百块钱呐。”

  这只是借口,去参加他的婚礼,不如拿刀子捅了她算了。

  “你一定要参加。”

  “不行,我不去,我真的手头紧。”

  “不拿钱也可以。”

  “那你不亏了?算了吧,我不想再占你便宜了!”

  “你一定要参加!”

  她是曾经骗了他,伤了他,可他也不能如此抱复她,如此残忍的撕扯她的心啊!

  “混蛋!你有没有人性?”

  “你一定要参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去你妈的,王八旦!”

  她甩回了电话。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想再招谁惹谁,他为什么要打乱她的平静生活?为什么他……电话又响了。

  “你找骂,是不是?”

  “江晓月,看的出你还爱我,哼。”

  “你少臭美,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的歪主意,你就是美国总统,我他妈的也不会做你的情妇,你少来勾引我,我不像有些人傻了吧叽的那么好骗!”

  “你那么崇拜简爱?真不知道你还是一个纯情的女骗子。”

  “你……”

  他可真够狠的,居然如此的嘲讽她,再怎么说……算了,总是自己理短,算了,再争只会更难堪,她认栽,她求饶,谁叫她偏偏爱上了一个混蛋呢?

  “你真要我参加你的婚礼?”

  “是,非参加不可。”

  “下月几号?”

  “二号。”

  “好,我去!”

  江晓月再次甩上了电话,眼泪不争的扑籁而下。往事如昨,历历在目,宇是如此的依她,顺她,疼她,护她,为什么如今要如此的报复她呢?难道她的玩笑真的很过火吗?她真的犯了天大的过失吗?

  “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这是宇对她说过的,不止一次的说过,她只是爱他,她没有罪啊!

  江晓月的眼泪冷了下来,心横了起来,因为她是无罪的,她不要做个待宰羔羊,任由宇来报复,对于他这种言语不一,而且脑子简单的男人,她不能一任的对他软弱。

  江晓月计划要算计那个狠心的傻男人,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来欺复她。

  二号的那天早上,江晓月早早的起来了。宇又打来了电话。

  “今天我结婚!”

  “我知道,我会去,你放心好了!”

  “我去接新娘子正好路过你家,要不要坐顺风车?”

  “好啊,求之不得,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江晓月脸上露出阴晦的表情,一如窗外的天空。她挂了电话,开始打点行头。她刻意穿了一套白裙子,背起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紧攥在手里,出发了。

  江晓月在小区门口站了许久,那天真是好日子,结婚的人可真不少。漫天飞舞的彩片中,一辆辆花车载着一位位身着白纱的新娘幸福而去,看的江晓月越来越不是个味,她努力的克制住心酸的眼泪。

  宇的花车来了,江晓月远远的就望见了。新郎早早的把头伸出窗外向她招手,她从没见过如此工整的宇,不过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车离她近了,不过百十米,车速减缓了下来,江晓月的眼睛变的锐利,突然的冲向汽车。司机吓了一身冷汗,急急刹车,但是为时已晚,车头还是碰倒了江晓月,街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叫。宇抢下车,顿时惊呆了,江晓月躺在一滩血水里,像一只折翅的白鸽,特别的触目惊心。

  “晓月!”

  宇扑向江晓月,于是她又躺在宇怀里了,江晓月的嘴角微翘了下。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这么傻!”

  “老师,你忘了,我曾经告诉你,上学的时候我就想撞你的车,可惜那时候年纪小,没胆量。现在我做到了,我终于美梦成真了。”

  “你疯了?谁准你拿命开玩笑的?!”

  “你不是憎恨我活着的吗?”

  “你……”

  “哎,老兄,快点送医院去吧!”司机在一边焦急的催促,围观的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老师,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为我耽误了,你去接你的新娘,给我打个救护车来就行了。”

  宇的眼泪打在江晓月凄然的笑容上。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想到你的脾气,我不该给你开这种玩笑,我这个浑蛋呀……”

  “玩笑……”

  “是,晓月,我是故意气你的,我已经跟她分手了,我爱你,我想你,我今天要接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

  “老大,我求你了,有话以后再说,现在赶快送小姐上医院,耽误时间死了人,那我就说不清楚了,我叫你一声大哥了!”

  宇用力的抱起江晓月,抱进汽车里,江晓月死死的攀着宇的脖子不撒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宇的肉里。

  “痛吗,晓月?痛你就叫,别忍着!”

  “我说小姐,你跟他过不去,何苦拿我开玩笑呢?”司机埋怨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倒霉!”

  “我们不会要你付任何责任的,别唠叨她,没见她受伤了吗!!”宇怒声的喝道。司机噤了声,但仍恨恨的小声叨念:“我刹车也蛮急时呀,怎么还会把人撞倒呢?还流了那么多血,真是活见鬼了!”

  “晓月,你要挺住,我不要你死,我不准你死的!”

  “老师,我…我活着只会让你生气啊。”

  “我宁愿天天受你的气,我宁愿天天被你整,也要你活着!”

  “哼,如果我活着,你不会爱我,你只爱将死的江晓月。”

  “……”宇更加自责了,“你恨我吗?”

  “恨你?”江晓月苦笑了下,“曾经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空一缕余香在、在此,盼千金游子……”

  宇紧紧的攥着江晓月的手,他又想起了那一夜,十二月的天,晓月为他浸冷水,那时的他也是如此拥着楚楚可怜的晓月,为什么他要让悲剧再次发生呢?为什么他总要让她受伤呢?他的心如刀剜一样痛起来了。

  “不要再念了!”

  “不,我要你听,我要你知道……知道这半年我是、是如何度过的……”

  “好好,你念吧,我听着。”

  “空…空一缕、余香在此,盼…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月半昏时,灯…半明时。”

  江晓月的眼角也流出泪了,她又想起了一百多个相思的日夜,每每从梦中醒来时的凄凉,此时的她是何其的幸福啊!又是梦吗?不,她不要再醒来,她要永远永远的霸占这温暖的怀抱,她要永永远远的拥有这心爱的男人,她毕上了眼睛,任宇如何呼唤,再也不肯睁开。

  “什么,没伤?一点都没吗?”

  “不会的,流了好多血呐!”

  宇和司机都不敢相信医生的话,医生很不耐烦。

  “连皮都没破一块,从哪儿淌血!”

  “那……那怎么回事呀?”司机蒙了,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丢下二人,“风风火火”的朝病房跑去。

  病房里不见了江晓月的身影,只留下江晓月背的那个书包和一张字条,书包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宇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装血的大塑料袋子,再仔细的看,那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血,不过是红色的颜料罢了,残留的红色溶液还在从划口处一滴滴往外滴。他抓起那张字条,看的“眶裂目迸”了。纸条上写着:

  世界上有一个伟大的王八旦说过这么一句名言: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混蛋!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宇怒吼着揉碎了纸条,大步冲出医院。江晓月墙角后走了出来,喳喳嘴儿,冲着那傻人的背影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美丽,美的连偷懒的太阳也从乌云后好奇的探出头来,呆住了。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桔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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