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车站，拥挤的人群，冬季的哈气把世界笼罩成灰白色。

　　夜幕很快的降临，黑色加速了我归家的步伐，在陌生的城市我总找不到温暖，好在搭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汽车。

　　司机：“快点快点啊，最后一班，5分钟后发车啊。”

　　我坐在车上悠闲的购买了车票，票价：12.5元

　　今天很冷，周围开始升腾浓雾，往日喧嚣的车站冷清了好多，司机的焦急有了很大的回声。

　　车上稀稀拉拉的坐了9个人，一个女人（唯一的女性）操着并不普通的普通话和一个表情凝重的男人低声的打情骂俏着，尽管她们的年纪是我的两倍。一个衣着朴素的学者似的老人，头发灰白，皱纹深刻。

　　4个打工者模样的年轻人，也许是天气很冷，他们的表情麻木。

　　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前面，从我坐在这个空间，这里除了浓烈的烟味就只剩下他的声响。他带着一个并不适宜的兰色鸭舌帽。感觉很老，很旧。

　　鸭舌帽对着学者模样的人：“老先生，一看你就是知识分子，怎么样在哪高就啊？”

　　学者动了动已经有点模糊的眼镜：“哦？啊

　　，呵呵，一个平头老百姓”

　　鸭舌帽：“您谦虚，您谦虚。”

　　学者看了看表，几乎象挤牛奶一样笑了笑，很迅速的扫描了一下鸭舌帽，随后用同样快速的速度转向司机：“师傅，还不走啊。”

　　鸭舌帽好象并不在意这开始的尴尬，他挠了一下后脑勺，对着几个打工模样的人说到：“在哪干啊，今年能按时拿到工钱吗？”

　　打工的人互相都紧张的看了看，其中一个顿了顿了说：“我，我们还行，都是老主顾，还不错，还不错。”

　　鸭舌帽：“什么就不错啊，什么老主顾，你们是干吗的啊。”

　　那个人又说：“我们帮老板拉煤，用汽车拉。”

　　鸭舌帽：“哦，这活我熟，早先我也干过，妈的，这活可。”

　　一阵轰鸣声响了起来，车子发动了，热闹的声响掩盖了一切。我缩了缩肩膀，靠着椅子开始看这外边的世界。天冷了，马路变的僵硬和光亮，人变的迟缓和小心，想着今天一天的忙碌和至今空瘪的肚子，我忍不住想抽烟。车子随即进入城市的尽头驰向另一个座城市。

　　在这个交接的地段，有很多同样需要回家温暖的人们，他们象迎接进城的解放大军一样，伫立两旁，翘首期盼着。

　　鸭舌帽附近升起了蓝色的烟雾，他眯缝着眼睛，咋吧了一下嘴。

　　陆续上来了好多的人，大家都寒冷的唏嘘着，同时热情的和司机讨价还价着，司机看来是个实在人，几次争论下来，都以司机的失败而告终，此时的票价已经是10元。

　　司机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时的骂几句早已糟糕的天气。鸭舌帽坐在司机的旁边：“师傅，来，夜晚行驶抽根烟！”

　　司机不客气的拿过来点燃了。

　　鸭舌帽：“师傅，您这车可快不行了啊，跑了有10万公里了吧”

　　司机叹了口气：“哎，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没办法将就着开吧。”

　　鸭舌帽看了看司机：“我看那，您是太实在，您这末班车多少的挣钱机会啊。您是不会把握，不是兄弟我吹，当年这载客拉票的事我也干过。一会有人上车，我来。等着看好吧。”

　　司机没有搭腔，继续开着这个将就的汽车。

　　车子已经行驶了一半的车程，道路越来越黑，两旁已经很少有人颤栗着站立。

　　那个女人已经睡着，昏黄的车内灯光掩饰着她所有的沧桑，她睡的象个孩子，她的男人也疲惫着时不时的看着她。

　　学者正襟危坐的睡觉，那几个打工者不敢大声的唠叨着各自的家常。至于我，很显然，我看着他们发呆。

　　前方出现一个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他带着一个眼镜，瘦小，无辜的看着这个满载疲劳的汽车。他上车了，他的身份就如他的衣着一样的简单真实——“学生，我一看就知道您是学生”鸭舌帽说到。“学生”看了看四周：“谁卖票？”

　　司机肩膀动了动，要到转弯，他无法扭头，“是我，嘿嘿，小兄弟，这么晚了，我们是末班车，车站有相关的收费，你是学生，应该知道的吧，看着你是学生，好说，15块钱”鸭舌帽边唾沫四溅的抖动着自己的舌头一边对着观后镜中司机的眼睛狡黠的笑了笑。

　　“学生”犹豫地翻了一下口袋：“给，一张”

　　我的眼睛看着车外，我的耳朵却一直停留在这个时刻。车上寂静了好多，无论什么学者，夫妇，打工者，包括我，甚至那个鸭舌帽。

　　属于我的城市到了，我依旧顽固的认为它那么的温暖。

　　“学生”说到：请问这里的税务局在哪？

　　鸭舌帽：您是税务局的啊，在哪公干啊。

　　“税务官员”说：哦，我在b市，这次是。

　　“哎呀，咱们是老乡啊，我是b市q县的”鸭舌帽诚惶诚恐的打断了一次炫耀。

　　“嘿嘿，哈哈，呵呵，”我在这样的寒暄中下了汽车，走过学者的时候听到隐约的嘟囔：“天才！”。

　　走到汽车的尾部，通过后窗依然看到一个鸭舌帽左右左右如拨浪鼓般的晃动。

　　一阵冷风吹过，我哆嗦了一下，慢慢往温暖走去，天又下雪了，走出了好远，我猛的回头对着那个汽车带动的气尘大声喊到：车票是12.5元！煞笔！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123@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