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雨寒。
玻璃上的水珠细细柔柔地滑落着。清风自半开的窗子徐入,于是红格的呢子裙开始陶醉地舞蹈起来。
她站在窗前,觉得这个世界快被雨水淹死了。
雨丝吹拂脸颊好象谁的呼吸。在耳畔发出糯甜的声音。
拉拉突然就笑了,伸手抓住她,“晨晨我们跳舞吧!”
她被拽着转圈。红色的裙子愉快地翻飞。
“拉拉我头晕。”她轻轻抗议。
“你啊。”拉拉放开她。哼着低低的曲调独自旋转。
她看着拉拉。眼里有淡淡的光彩跳动。
一颗雨珠飞入眼角。视线突然变得潮湿。她试着擦拭玻璃窗上的湿,却模糊依然。
眨眨眼,世界就清晰了。雨痕沿了脸的轨迹滑下,跌落在暖暖的衣领里。她忍不住缩缩脖子。
三月天,还是很冷。
“晨晨,晨晨,晨晨!”拉拉大叫。
“拉拉。”她的脸有些烫。
“我会喜欢你一辈子!”拉拉用力抓着她的手。拉拉的手很热。
“晨晨我们跳舞吧!”
她的长发飞扬。她觉得醉了。
她合上湿透的窗。房间里有雨水敲击玻璃的声音。她凑近聆听。
好象啊。真的好象。这清脆的落雨之声好象拉拉笑着的模样。
微笑的不羁的拉拉。轻笑的肆意的拉拉。大笑的狂野的拉拉。
“拉拉。”她轻轻说。“开门吧。”
门开了。
拉拉在门里。她在门外。
“你走吧。”拉拉的眉头皱得紧紧。
“你不请我跳舞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看见拉拉关门的动作停住。
拉拉张开嘴。
她好象已经期待了一辈子那么久。
“再见。”拉拉猛地关门。
她拼命咬住嘴唇。眼睛模糊。她一直眨眼。一直眨一直眨。
靠着门,她听到拉拉在门的另一面的笑声。
她就哭了。
门突然开了。
拉拉冲出来。伸手。她迫不及待地抓住。
“晨晨我们跳舞吧!”
她看见拉拉没有遮掩的笑容和泪水。
风呼呼地吹啊吹。
她在窗上画着圈。有些疲倦地靠着桌子。
拉拉离开的时候也下着雨。
风很大。雨很大。那一夜,拉拉走了就没再回来。
这个房间留住了拉拉的影子。拉拉的笑声。但拉拉不在了。
拉拉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分不清楚。
拉拉摸着她的脸。手指冰凉。
“晨晨我们跳舞吧。”拉拉笑得有些悲伤。
夜雨里,吹起她的红裙子。
“我知道,他爱的是你。”拉拉在她耳边呢喃。
“拉拉?”
交缠的手指轻微颤抖。不知来自拉拉或她。
“但我还是喜欢你。”拉拉微笑着推开她。“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拉拉转身冲进黑暗里。明亮的黑发在路灯下发光。
“拉拉!”
摊开的手指,无人来牵。
握住了拳头,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茫然地看着黑暗。
这一次拉拉会不会回来再牵她的手跳舞?
“但我不爱他。”她咬住唇。“我……”冷风隐藏了她的声音。
她相信拉拉一定会回来。
但拉拉始终没有出现。拉拉和家人搬去了南方的一个大城市。没有地址。没有电话。于是就没有了联络。
她被留下来。留在这个有拉拉影子和笑声的大房子里。却没有拉拉。
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购物。一个人坐车。
连过马路,也没有谁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雨水敲在透明的窗上,那是拉拉在轻笑。她缓缓闭上眼。拉拉就在身边。牵起她的手。
旋转啊旋转。
她轻轻地哼起曲调。
一个人跳舞。
她觉得她快要被这雨淹死了。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风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