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将最真实的你展示在画布上，因为我想自私的独占属于你的美丽！

　　现在是新锐画家尘的新作发布会，会场一片安静的黑暗。实物投影器的屏幕上，出现的是尘的新作《褐瞳》系列的其中一幅作品——《我爱天使》。画布上的女孩，用天使的双翅将自己包裹，站在夕阳下，柔柔的笑着，褐色的瞳孔中，泛着水雾。

　　尘坐在台下，黑色的瞳孔闪着光芒。每次看到这副画时，总像丢了神一样。过了这么多年，他错过的天使依旧没有回来。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哭，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褐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叫人痴迷的光彩，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用柔柔的、甜甜的嗓音，问他最喜欢什么颜色。他不自觉的微笑，这些年总是这样，连想起她自己都会陶醉……

　　时间又倒转到他遇见天使的那一年。天使是从城市来的小孩，她的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把她暂放在小镇上的奶奶家了。天使不喜欢说话，只是喜欢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四处观望，像个会活动的洋娃娃。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穿着白色的小短裙，黑黑的头发散在肩上，满脸的脆弱。那一眼，他就认定了她是他的天使。奶奶把天使拉到他的身边，说着：“小瞳，快叫哥哥啊！”天使看着他，那一刻他发现她的瞳孔是褐色的，美丽的闪着光芒。“哥哥好！”她柔柔的开口，他的魂魄早已飞走。“小瞳乖，以后就要跟着哥哥一起上下学了，明白吗？路上不许乱跑，嗯？”小天使，看看奶奶，又看看他，轻轻的点头。“尘，我这小孙女就拜托你了！”“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小……瞳的！”好险，差点说成小天使，他暗自喘气。

　　他的天使不喜欢说话，每次只是乖乖的跟在他的背后，一声不响的。他也只能低头看着她的影子，小小的，瘦瘦的，继续路途。有一次，他看着她的影子，因为出了神，而撞到路旁的柱子上，他正在懊恼，却听见身后，轻柔的笑声，那是他所听到的最美的声音。他转头，发现天使正看着他，笑开了。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优美的唇型，缓缓扯开，露出一排小小的贝齿。那是他一辈子见到的最美丽的笑颜，也是他最想珍惜的。他就这么盯着笑的开心的天使，直到小天使不再笑了，而是脸红的低下头去。呵～他轻笑着自己的失态，是他吓坏了他的天使。他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挡去大部分的阳光，“小瞳，你应该常常笑的，你笑的时候很漂亮哦！”天使抬头望他。他知道她肯定不明白他的意思的，不过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她明白，他愿意等着天使长大。“谢谢尘哥哥！”天使又笑开了，原来天使也会有酒窝。

　　天使是温柔的，她不像别的女孩，整天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他喜欢这样的天使，也珍惜这样的天使。有一天，他接天使回家，却看见天使被几个男孩围住。“唉，你们看，她的眼睛的颜色，好奇怪哦，居然不是黑色的，她是不是妖怪？”他的天使，紧紧靠在墙上，满脸满眼的脆弱。他冲上前去，揪起其中一个男孩，就是一拳。他要保护他的天使，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他打散了那帮可恶的男孩，慢慢的走向天使，“小瞳，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天使怯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忍了半天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他知道她是倔强的。他想抱住天使，可是天使却推开了他，向门外跑去。他在她身后拼命的追着，“小瞳！”他拉住她的书包，她却还不肯妥协，就这样一拉一拽，她的书包掉到地上，除了书本，还有几张画了画的白纸。他蹲下身子，为她捡起散落到地上的东西。无意间的拿起纸张，他发现她的画，画的很好。“小瞳，你喜欢画画？”天使只是看着她，倔强的不开口。“小瞳，你是在怕我吗？”他抱着她的书包，轻轻的走到她的面前。“你……刚才好凶。”她终于开口了，还是柔柔的语调，还带着哭腔。他笑了，害他担心了好久，原来只是他吓着他的天使了。“我只是对他们凶，因为他们欺负你。你若害怕，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凶了。”他认真的举起手，对着天空发誓。天使终于笑了，她拉下他的手，“谢谢尘哥哥！”“傻孩子，谢我干什么？”他反握住天使的手，原来天使的手这样的小，这样的柔软。“小瞳，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不是喜欢画画？”他替她拿着书包，牵着她的小手往家走。“嗯，我只是想让美好的东西永恒，所以我把它们留在纸上。”他要记住天使这句话，永远的记住。“尘哥哥也画啊，咱们一起画！”“当然好啦！咱们还要比赛呢！”他低头看她，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的脸上，美丽的叫他不能移动目光。

　　他的天使变得爱笑，也喜欢说话了。他曾发誓，谁也不能欺负他这个刚探出脑袋看看世界的宝贝。他的天使长大了，变得越发的漂亮。“哼，你到底有那个地方漂亮了？不就是眼睛的颜色和别人不一样吗？褐色的好难看呢！”“就是嘛，不知道哪点吸引人了？也不知道她那褐色的瞳孔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只是隐形啊！”“呵呵……那我们就帮她看看吧！”一群女生说着说着，就把她按在墙上。她倔强的不开口，只是冷眼看着她们这群善妒的女生，褐色的瞳孔中写满了不屑，冷冷散发着光彩！“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他只不过是晚来了一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背后不由得一紧。他拨开那群女生，把天使护到身后，“滚开，不许你们欺负她！”那群女生被他的样子吓坏了，还是哆嗦的开口。“尘，你就那么喜欢她嘛？不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嘛？不然…………”“住嘴，那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嘴，我不打女生的，但是不保证有例外，快滚！！！”他向她们吼到，他知道也许自己又把天使吓坏了，但是他身不由己，自己就是看不了别人欺负她。那群女生傻傻的愣在那里。他拉起她的手，走出学校。他们来到河边，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河边的石头上已经铺满了调落的叶子。他看着满脸泪痕的天使，心不由得一阵阵的抽搐似的疼起来。“小瞳，你……”“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很难看？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和大家一样，尘哥哥，你相信我啊！”她无助的拽着他的衣袖，他握紧了拳头，那帮人已经深深的伤害了她了。“小瞳，我相信你。我觉得你的眼睛是最漂亮的，真的，你也要相信我！”他扶起她的肩膀，与她对视。她刚刚哭过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褐色的瞳孔闪亮的，美的叫他就只能这么盯着她看，好久好久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听他这么一说，又乐了起来。“以后等我有了钱，我就买副隐形眼睛，要带颜色的那种，我黑色的，我喜欢尘哥哥眼睛的颜色，黑黑的，好漂亮！”“不行，小瞳的眼睛颜色不能换。”“为什么？”她拧起秀气的眉。呵……天使连发脾气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嘛？“因为我最喜欢褐色了，最喜欢小瞳眼睛的颜色了，所以你不能换。你不是也喜欢我的眼睛的颜色嘛，我也不换，咱们交换条件，谁也不许换！好吗？”他轻轻的摇着她。“你不要摇啦，我都快晕了。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颜色？”她撒娇似的看着他，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褐色，我喜欢褐色，褐色，小瞳眼睛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这辈子就喜欢这个颜色。”他小心的将她揽入怀中。“尘哥哥，你把我画下来好不好？”她小小的头颅，在他怀中轻轻的蹭着，像只和主人撒娇的猫咪。“好啊，把你画的漂漂亮亮的。”

　　又是一个秋天，注定伤感的秋天。他的天使将要随着她的父母远去，到一个海洋那头的国家去，他只是在地球仪上看过的一个国家。他要在小镇口，为天使送行。黄昏，他失落的走到镇口，发现天使早已经站在那里。夕阳的光线就这样洒落在她的身上，她背对着落日，身后是一个模糊的光圈，那一刻，他真的相信她是天使。他快速走过去，把她拥在怀中，他真的怕，怕她拿出自己的翅膀，丢下他，向着太阳飞去。“小瞳，不走好吗？”他把脸放在她纤弱的肩头。“奶奶也要一起走得，我不走，没有地方去的啊！尘哥哥，你会想我嘛？”小小的双手，爬上他的后背，他将她抱的更紧。“会，会，你是我的小天使，我最爱的天使！”“尘哥哥，我以后可能不会在画画了，但是你不许放弃哦，你要继续画画！嗯？”小天使抱着他，就像在交代什么似的！“好，我画，我继续画，我只画你。好不好？”他轻轻的推开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好啊，我也希望尘哥哥只画我！”她向他绽放一个美丽的笑颜，小小的酒窝里承满了感动和眷恋，只有他懂，只能他懂。“小瞳，你还会回来嘛？”他已经看到她的家人了。“会的。一定会的。这里有尘哥哥啊！”“嗯！呵……傻孩子，我的天使！”他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体会指间的光滑，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尘哥哥，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她看着他，有些娇嗔，但多是认真。“你最喜欢颜色？”“褐色，因为那是小瞳独有的颜色！”没有犹豫，他将答案脱口而出。他看见天使笑开了，又像小时候那样，露出一排让人恋爱的贝齿。他又一次将她抱紧。“小瞳，不管你懂不懂，我爱你，好爱你！”他知道天使一定不会明白他的话，对她来说，爱字太沉重，不适合她。但是他要说出，必须表白，他怕这一走，以后在没有表达的机会。天使被家人带走了，他看到她还在频频的回首，他向她笑着，摇摇手，然后转过身。因为他不希望最后留下的视线，是天使的背影。太阳已经落下，他明白了，原来秋天的落日是注定分离的时间。

　　“尘先生，你是从多大开始学画的？”

　　“16岁！”那是小瞳离开他那年。他开始正式的学画画。

　　“尘先生，你为什么要画画？你喜欢画画嘛？”

　　“呵……我是想让美好的东西永恒，所以我把它们留在纸上！”小瞳的话，过了10年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以前不是很喜欢画画的，但是一个女孩改变了我，我在完成她的心愿，她希望我画画！”

　　“是不是画布上的女孩？”

　　“呵……也许吧！”

　　“有些人不明白，为什么你画的女孩都是褐色瞳孔？你喜欢褐色嘛？”

　　“对，我喜欢褐色！”他回答的没有犹豫。

　　“能说说为什么嘛？”

　　“因为……那是天使眼睛的颜色！”因为那是小瞳的颜色。他在心底默默的补充。

　　“谢谢尘先生回答了这么多问题！”

　　“呵……没关系！”他站起身准备退场。

　　“你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都不像我！”娇嗔的嗓音，全场立刻安静。大家不知道那位女孩是谁？她突然跑到台上，对着尘的背影，指着他大声呵斥。不过大家听起来更像撒娇。

　　尘不敢回头，他怕一切是场梦，回过头天使飞走了。他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小瞳？”他试着唤她的名字。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女孩走到他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袖。“我不是天使，我不会飞走。”

　　他猛然回头。啊，天使。褐色的瞳孔散发着叫他迷恋的光芒。“小瞳，我的天使！”他狠狠的抱住她。将她的小头颅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对不起，我从不将真实的你展示在画布上，因为我想自私的独占属于你的美丽！”

　　“你……”轻柔的嗓音带着哽咽。“呵……我又把天使惹哭了，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让你流泪”他心疼的揩去她的泪滴。她缓缓扯开漂亮的唇型，露出一排小小的、可爱的贝齿。“你最喜欢什么颜色？”褐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调皮，她笑得像个孩子。“褐色，我最喜欢褐色，因为那是小瞳的颜色。这辈子只喜欢这个颜色。”他吻吻她的酒窝，黑色的瞳孔只剩坚定的光芒。“其实，那次刚离开你，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不说‘等着我，尘哥哥！’我这些年好害怕，怕回来找不到你！”她拧起眉，懊恼着自己年少时犯的错误。他笑开了，轻轻的在她双唇上印上承诺。“你不回来接我，我不会离开的。”“那如果我不回来呢？”“那我就继续等待啊，守着画布上的天使，等着你回来！”“你……你刚才还说不再把我惹哭的，现在……”她将头颅埋入他的胸膛，幸福的哭泣。“呵……我的不对了！”他再一次为她拭去泪水。

　　黑瞳对上褐瞳，锁住的是一辈子的爱恋。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爱情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