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牛奶喝了3杯了,再喝就成奶牛了;
安眠药吃了5片了,再吃就有自杀的嫌疑了;
最无聊的书都看了8遍了,报纸杂志都翻到了90年代初了,再看就可以去演讲了;
连最愚蠢的数羊方法都试了10次了,除了一张经营农场的金额预算分配单之外,瞌睡虫一个都没活下来。
哎。
放大镜把那五个闹钟仔细端详了一通,时间无情地指向了2点半。是深夜。我可是8点就兴高采烈心花怒放地爬上了床,准备好好睡死过去。手机关了,电线掐了。
就是他,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抓都没法抓,害得我失魂落魄,压得我喘不过气。是的,我和他现在是尴尬时分!我问他我算什么,他说他最近很烦。烦到底是理由还是结果?我没兴趣问下去,可是也没有办法不去思考。
索性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全身香香的,自以为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对自己说,我不怕,我要出去,我要逃脱这间屋子。在这里我太想他,想到指尖都麻了。
于是我打开门,奔出了门。
心慌慌。那条白天丑恶不堪的小巷此时像黄泉路一样阴森恐怖。两边高耸的围墙隔开了高级住宿区和落寞却兴奋的我。他们都睡了吗?如果让此时无法成眠的人都走出来,这条小巷会不会更寂寞呢?
夜风冷冷,我讨厌这样清冷流动的空气,让我更有理由伤感,自我郁闷。嗯。
小巷尽头就是大街了。远处昏昏的灯,和遥遥的树影,还有被风吹着互相碰撞着的不明物体发出的有规律的哭泣声。真实。我不禁笑了。站定,闭幕,深吸一口气,伸展双臂。舞一段吧。我毫不犹豫地跳跃着。我用尽全力般地舞动着,不去想不愿想也不能想。就像没心没肺毫无知觉的摆动着麻木的肢体语言,和着自己才能理解的尖锐的歌调,舞着舞着,直到大街上,直到看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小屋。那像耶稣点起来的长明灯。
蛋糕店。
我摇摇晃晃地喘着气荡进了店,好香。蛋糕特有的细腻的香渗进我每个扩大的毛孔,我不禁一怔。特别是看到餐桌前的那个男生。好温存的唇。
“老板,老板……”
有人纹丝不动。有人疯了似的叫。
突然,他举起了纤细的手指,替我打着拍子。好玩。
“你干吗?”“小孩子。”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孩子?你看得见?”他带了很明显的一个墨镜,就
是我意识里典型的盲人的标志。
“我不是瞎的。”
“哦,老板呢?”“我就是。”“你?”
我很恭敬地绕他走了三圈,像对遗体告别。
“我讨厌男生。”“冷不冷?”
莫名地,我哭了。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是的,冷。彻骨的冷。痛心的冷。
我突然温和地坐下来了,盯着他的脸。多灿烂的唇呀。
“来帮我做模型。”他不说请。我在展示自以为优美的心灵手巧时,把狗做成了猪的样子。“就像你想象中爱和现实中的爱总有区别。没有完美,就不必苛求。”
“干吗深夜还戴墨镜?”
“你又干吗凌晨2点舞到这里?”
我竟然笑出了声。可爱的人,和性感的话语。
“给我一杯水好不好?我的心干了。”
“好,可是你可以自己倒的对不对?”
沉默。死寂。连他摆弄蛋糕模型都是无声无息的。
……
“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刚刚换了中心点。”
“啊?”
“眼球。刚动手术,怕光。”
“真的吗?”我竟然恬不知耻地膨胀着自己的好奇心。
“我怕另一个眼睛也有问题所以想早点习惯黑暗,可是我怕黑。”
“痛吗?”
“比不上死心的痛。”
“啊?”人之初,必是性本恶的。在2点听到一个病人虚弱的安危,竟然不同情还心花怒放。“可我恨自己,活得不开心。为了一个男人,伤心。”
“很多苦都是自找的,都是身外的。应该好好爱自己,就像你在冷风中跳舞,寻找自身产生的温暖。”
“是吗?也许吧。”
“就像我想在完全进入黑暗前好好爱,恨不得看完整个世界。所以说盲目的爱指的就是我这样吧。”
我笑出了眼泪。讨厌的。我不怕。
……
我终于还是失眠了,可是我反复想得不是他了,而是那个男生的话。他说:
“为什么你觉得是深夜,而我看来是凌晨呢?”
对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小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