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水镀上饥饿的石头，宫殿的肃杀的气氛围拢过来。我遍寻着一种叫生命的东西，渴望它能栖息在我的所在。“吞掉我的肉体吧！”我叫，“还给我精神，即使是片刻的光。”可是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变幻出波的振动，就被讥笑的水淹得一干二净。宫殿笑着，露着发黄掉漆的门牙，直看出我心里的空白。它身边的石头也狰狞着，泛着冷冽。我的身体浴在这些包围，开始，渐渐，破碎，再突地从人影的空洞里猛冲出去。我的无感觉感觉到身体散失热度时的凉意，还没等它们逃遁完毕，象是宣告破灭一样，体内的碎片落下一阵天堂雨，这样的超度带给了我最终的解脱。瞪着的目光“轰”的一声就垮了，我的世界地震了……

　　有东西在摩挲我的脸，我努力睁开惺忪，今天的阳光温柔铺洒着，每一寸都在笑，所以我也笑了。我觉得这种笑里荡漾着香气，太阳健康的味道，还有……还有什么，我没有想下去，而是站在阳台上，看光线交织，愉快地跳着，它们每跳一下，我的目光都会带上太阳的炽热。香气~~屋里电话铃响起来，这是我今天早晨第一次迎接声音，我想起那个梦，突然颤抖就不告而来。“喂—”我的声音有点余震的味道。“早安，咖啡。”是他。他说我的声音喝起来就象是一杯载满香气的咖啡。而他的任务是加糖，他说我太苦，他喝不惯。香气~~他就站在青草地的楼下，看着我发呆，你的表情象是诗。我笑了，他总是不知不觉提起他的诗性。我喜欢泰戈尔，他就象泰戈尔的诗化小说，一部属于我的小说。但是他喜欢阻止我弥漫的苦涩香气。他说，在绝望中的生就是美。无精神的野性才是美。我不是很理解他赋予我的涵义，但是我只是知道，我相信他就象怀疑我自己一样。如果说舍弃我的精神，那将让我陷入舍弃“我”的危机，我的心里由文学的信仰建立起来的主观世界都将变成一种痛苦的蔓延。可这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就象我的梦，我听不到“我”的声音。

  　香气~~他就站在我的身边，他的手指传递着某种不安的灵魂，甚至抗拒！我被这种想法吓得顿了一下，他的头低下来，垂在我的眼前。我望着他，望着他认为没有“精神”的脸，突然就迷惘了。因为他看着我就象在看着他自己一样。“怎么？今天没有淹在咖啡里吗？”^-^他的笑很象符号。“你爱我吗？”^0^“嗯。哈哈——”他的笑里有种打哈哈的气味。香气~~我已经记不清我有几次漫起这种幻觉了，我听见有人在我寂静的身边哈着气，我大叫一声，突然我的颤抖就传到他的皮肤上，细细的碎片的声音传过来。传过来。我好想……好想……挣脱。我是第一次让自己自由呼吸，在他的水域。我离开他的温热的、冰冷的、散发着爱和冷漠的手。跑的时候，我觉得自由在追赶我，然而他立在原地，带着冷气。他吞噬我的时候，我变得和他一样。

　　泡了一杯咖啡，香气很浓，冲淡了我的眼泪。身边漂浮的眼睛用目光升温。一时间，屋里就有了一种蒸腾，象是雾。好多书残留的影子跑来安慰我，有的是清泉式的浇灌，有的是火焰式的烘托，有的是尘土式的埋葬。我一眨眼，发现，面对的正是“我”自己，已掩埋的精神。有个名字突地腾空出来，想起三岛由纪夫，想起他描述的无精神和“不可能爱上女人”的事实，什么都懂了，也什么都模糊了。他的亲近和拒绝式的恋爱，他信仰的沉沦，他爱着他自己，可能正是出于一种本能。他精神里向往的是情感的逆反，但是他拒绝这种精神的现实，所以无精神正是他的解脱，但是我的解脱呢？——错乱的香气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le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