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的钟摆摇摆声在黑夜里重复着。时间已经指向3点。没错，是凌晨3点。

　　把瘦弱的自己套在一件宽松超大的T-shirt，就这么在黑暗中在偌大的房子里来回走了两个小时。我不喜欢开很多的灯。总是人走到哪里，才在哪里开一盏灯。

　　两个小时前，我把Tim赶了出去。“那、、、、、、那你一个人静静、、、、可要早点上床休息啊。”Tim离开前说。他离开时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点忧伤。可是我不在乎。

　　一年了，我以为所有的伤痛都已经痊愈。我以为我可以有新的开始。比如和Tim。虽然我不爱他。但是我或许可以试着让自己爱上他。也许他有一天真的能感动我。

　　可是当今晚我和Tim刚走出Regee咖啡吧时就听到一个尖锐的紧急刹车声。以及伴随而来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知道所有的记忆都没有远离我。它们只是蛰伏在我心底，随时准备出来给我一记重创。我知道那重物落地声是人被车撞后先弹起，再落地的声音。没错的，不会有错的。一年前，有人告诉我James被车撞后就是这种“砰”重物落地的声音。我记得当时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被使劲往上一抛，然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James再没有醒过来。他就这么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他走时，我没有在他身边。

　　我仿佛看见了James被车撞后弹到空中，又重重落下。“啊————”我听见自己凄厉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是一脸焦虑和担心的Tim。

　　“你终于醒了。”

　　“James!

　　James!James——”我想起了什么，跳下了床，往外冲。

　　“馨！馨——别这样！”Tim在后面来住了我，然后死命的抱住我。“馨，冷静点。不是James。”

　　我慢慢地安静下来。然后冷冷地推开了Tim。我走进了卫生间，锁住了门。然后打开淋浴开关，让冷水从头而下。

　　和着冷水一起留下来的是我的泪水。所有和James有关的记忆如洪水淹没了我。失去James的痛楚再次从心底升起，然后开始蔓延。终于我抵着墙瘫坐在地上。任冷水倾泻，我感觉不到寒冷。“James,James,James、、、、、、、”我喃喃。我低唤。我呜咽。我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我无法再压抑、、、、、、

　　“馨！馨！”门外传来Tim的声音。“快开门，你在里面怎么样？你没事吧？”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虚弱地声嘶力竭着。

　　“你——好，你先开门。你先出来。”

　　好久，我慢慢地打开了门。我知道Tim固执时的牛劲。

　　“哎呀，你怎么坐在地上。快！快。快站起来、、、、、啊，你没有打开热水开关？！你怎么、、、、当心又发烧，感冒了。你有心脏病，不能经常发烧的。”

　　“我不要你管、、、、、早点把自己烧死了，就可以早点去见James了。”

　　“不许你胡说！”Tim心痛地喊。

　　我浑身无力，任由Tim把我抱出卫生间。然后我拿了件T-shirt套在自己身上。

　　“James.James.我那时不该意气用事离开他的。我是爱他的啊、、、、我怎么会、、、、我怎么会狠得下心离开他呢？把不会一点中文的他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城市。那个遍布了我们足迹，洒满了我们欢笑，盛载了我们幸福的城市。可是，没有了我。这个城市于Tim就成了废墟，成了坟墓了。这是他自己对我说的、、、、、、”我近乎自言自语。

　　“Tim,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很无情？我是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不，你不是！馨，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那我为什么能够狠心地离开James，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惩罚，让我永远失去了James？让我们所有的海誓山盟，我们的所有约定，所有的梦想都永远定格在了昨日，只能成为记忆，只能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奢望？”

　　“馨——不会只是奢望。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梦想——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一个家，由——”

　　“你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你能给James吗？”我冷冷地问。

　　“我——”

　　“我不爱你，Tim。”我继续着我的残忍，冷酷。

　　“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这对你不公平，别犯傻。Tim。我不值。”

　　“、、、、、、”

　　“别说了、、、、、、”我陷入了回忆。我开始不自知地滔滔讲着我和James点点滴滴。

　　有人说，女人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尤其是她的前任男友，如果她不想失去眼前的男人。我不怕失去眼前的男人，所以我讲个不停另一个男人的事。

　　终于，Tim满脸尴尬，脸色在红，白青间循环变化。最后，他艰难地说：

　　“馨，我看你还是一个人静一静吧，最好是早点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我先走了、、、、、、明天、、、、、明天你愿意的时候，你可以打电话找我、、、”

　　“你走吧。你走！”我把Tim推出了家。然后关上所有的灯。在黑暗中从一个房间都另一个房间。反复走着。

　　“James,我想个孤魂野鬼般在各个房间飘荡。”我有一次在电话里对James说。

　　“不，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我的Kiddo。如果是，那么也是个美丽的鬼魂。我愿意你一直，一辈子，甚至更长，生生世世缠绕着我。”

　　可是，现在James却先我一步离开这个尘世。不知现在他的灵魂在哪里飘荡？James，那夜晚滂沱的大雨可是你的眼泪？那夜半惊醒时我听见的恍惚中的若有似无的声音可是你的叹息声？还有那常来我梦中相见的可是真实的你？

　　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年里我虽然表面上接受了Tim.经常和他在一起，可其实我从没有真正忘了你。和你有关的记忆不是淡了。而是已成了烙印。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上。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spect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