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五号。莲依旧没有消息。我像个垂死的病人。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呼吸着仅存的一口氧气。而她的离开，带走了所有的药物。于是我开始进入昏迷的状态。情绪的波动开始加剧。半夜里气温骤然下降。梦见喝下大杯大杯的水，整个身体沙漠般干涸得可怕。仍然被渴醒，光着腿走到阳台，用透明的玻璃杯子接饮水机里的冷水。然后大口喝下，听见那些透明冰凉的液体在喉腔滑动的声响。凌晨三点，那么清晰。

　　躺下后开始变得难以入睡。听见寒风呼啸的声响，在树木的高处缠绕。枝叶开始哗啦作响。听似若有若无的雨声。冬季就这样从夏天的身体里穿膛而过。将所剩无几的温暖一扫而空。在这个城市里。从未感觉空气如此冰凉，氧气被完全冻结。只是在莲离开后。这里的幸福便被逐一冻结。寂寞却在潮湿阴冷中开出大朵白色的花朵。

　　狈已经无法忍受我在冬季单薄的穿衣方式。早上开始对我发脾气。我也只是沉默，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这个时候，我很想莲。

　　咬紧嘴唇，在氧气稀薄的城市中埋头前行。

　　『昨天』

　　医生：你跟父母说你见过龙。是吗?

　　贾宏声：我真的看见过龙。

　　医生：那龙什么样？

　　贾宏声：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电影《昨天》

　　“你没有什么朋友是应该的。你知道。你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看起来都很好。”舟在电话里默默地说。我在心里默数着，这是他第几次这样说。一个身体里面，会住着很多个自己。一些张牙舞爪，像滑稽的木偶。永远不会取悦别人。在脉络清晰的剧本里一丝不苟地行走，稍不小心就会步履凌乱。一些不惹尘埃，如同在黑暗中绽放的洁白花朵。不被关注，即使有些欲望和邪恶，本质却洁净如瑜。有时在心里与其它自己遇见。就像遇见心里长久期待的那人。兴奋不已却又不知所措。

　　木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与自己对话。片刻安宁。

　　写字。自言自语。隐藏的自己得到一个舒展的姿态。

　　音乐。是一段离去的感情。反复提起不厌其烦。

　　照片。戴着厚重面具。却用心感受人世。

　　电影《昨天》。贾宏声坐在高楼的窗台上。推开窗户对龙说话。龙盘踞在云朵之上。医生对他的父母说，由于长期吸毒。他患有幻视幻听，还有妄想症。我没有吸毒。但不可避免地得了这样的疾病。

　　我一直行走，一直行走。只是为了和自己相遇。

　　『信』

　　多久没有收到写在干净白色信笺上的信件?在屏幕上打下这排字。每个字出现的时候，它们的嘴里都飘出一张白色的信笺纸，然后那些纸都飞走了，在天空中变成鸟儿。落在地上的，成了白色的花朵，在冰凉的空气中急速枯萎。拿出一张白纸，一支自动铅笔。写下：你好么，最近。我很好。然后开始木然。把脚放在地上，像控说的那样。光脚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来回地走。觉得语言开始变得蓬松，她们逐渐分离，离我而去。轻飘飘的，像是火车脱轨一般。

　　对现在的状态极度不满。但若是归回到最初。我亦无所适从。

　　天气对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听说昨天夜里附近有女子跳楼自杀。周围的人开始不停讨论。戴上耳机。在音乐中混混沌沌地继续做着一个关于一切又无关所有的梦。原本微小黯淡的瑕疵，开始在众人的话语中明亮放大。也许，下落的瞬间。并不是知觉的缺失，而会是留恋掩盖了所有。

　　开始重读圣经。基督教里，人的死亡只是摒弃肉体。她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永生。

　　默然。只是希望。那个世界，可以拯救那些曾经被悲伤凌迟的女子。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清墨染菊似泪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