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最爱什么植物。

　　我说竹子。

　　那么花呢？

　　——没有最爱，如果一定要说，那选菊花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它是菊花。就是黄巢想着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的菊花。

　　有人说清高者都是寂寞的。我不信。竹子那么清高，可它总是丛生的。菊花那么清高，可它总是今年相约着一起谢去，隔岁相约着一起出来……

　　菊夫人，被赐于“菊”的名字，可是，就不过是一个教坊的女子。固然她心思清丽脱俗，却依旧堕入了泥淖。

　　清高，粗俗，到底有个什么疆界呢……

　　四

　　初夏，西湖内，孤独的一片刚出的荷钱，挨着水浮在湖面。它边上，是一大片投在水面的竹影。

　　何时，连它们都勾搭起来。又或者，我该是那一片单独的荷钱，在竹影的庇佑中偷偷生长。

　　以前，屈无觉得自己是欢畅而且热闹的。现在终于发现，实际，完全相反。

　　如那荷钱，抓不到，摸不到，自己爱着的那些竹子，惟独在虚空的影子里，苟且自慰却又孤傲地生活。

　　五

　　大学的时候，学校太大，导致有很多未开垦的荒地都没人去过。越是没人的地方，我越是喜欢去。于是，我在那些荒草弥漫的荒地里，遇见了野兔，遇见了野鸡，还有一次居然遇见了一条长长的蕲蛇。

　　本来，我不打算去招惹它，因为我总觉得蛇是神秘而且值得尊敬的。可是，要命的是，它所盘卧的那块地，是我偶然发现有几棵菊花的宿根而悄悄开发出来的一小片。它什么地方不好卧，就卧在了我千挑万选的这一片地里。我不容许这样的毒物出现在我所爱的事物面前，于是，拿起芦苇的枯竿去赶它。

　　蕲蛇是蛇内最懒惰的蛇，眼神不太好，一旦它愿意躺下，基本不把这块地的毛糙沤个枯黄发烂是不会走的。于是，我费了好大劲将它惹怒了，准备来咬我，我一不小心砸死了它。

　　太狠了，很凑巧地把它的七寸砸了个窟窿。我从没想到自己的手气会这么好。

　　于是，我叹息着，选了那块地埋葬了它。

　　后来，那里开了一大片小小的却又重瓣的白色菊花。那菊花开到最后，会变成淡淡的紫红色。

　　……菊花的外围，是一圈自由生长的矮矮的野竹。

　　很让人苦笑，我一旦遇到菊花，基本会遇到竹子。

　　尾声

　　雪下个不止。那些我挂念的菊花，竹子，会不会在明岁茁壮成长？

　　阳台外的世界只有轻簌簌的落雪声，愿你们睡得安好，我也将安好地睡去。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