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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歌(下)
2020-04-03 15:23:24 来源: 秋雁女性网
  深秋的季节他们一起去了香港,处理完事情他急着赶回去把想多待几天的她独自留下。临走他把提款卡留给了她,在财物方面他对她是放心的,

  深秋的季节他们一起去了香港,处理完事情他急着赶回去把想多待几天的她独自留下。临走他把提款卡留给了她,在财物方面他对她是放心的,以前给她空白支票她总是填个不大的数目,而且时常向他展示支票变成了什么。

  再打过去电话查帐时,他大大吃了一惊。他问她怎么花了那么多钱。

  “买东西了呗。”她漫不经心,“我还提了些留着零用。”她几乎提空了他的帐户。

  一个星期后他要的月结单来了,上面显示她连续几天提了最高限额,他烦躁气恼,

  不只因为钱,看来她开始觉得钱放在自己那里更保险了。

  这时候,老郑出现了。他们共同认识老郑,一个场面上的人,满嘴的忠孝礼义,那段时间他常跟老郑泡在一起,她不喜欢老郑。

  “兄弟,昨天我看到你们那位了,跟个帅小伙儿在一起,那小伙子可比老弟你帅。”

  他不以为意,他虽然不喜欢和她的朋友为伍,但从没反对她去跟他们交往,而且,他信心十足。

  “你知道她以前跟老全很好吧?”老郑再加一个重码。

  他心里的天平被打翻了。老全是位超重量级的人物,有权有钱,在圈内大名鼎鼎,色名也鼎鼎。想起老全衰老肥胖的身形和肿胀的眼睑,他感到强烈的反感、厌恶。

  当时他想不出老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甚至曾为此对老郑心怀感激,后来被老郑狠害一笔时他又想起这件事,想起她曾提醒他提防老郑,

  不禁苦笑。那时他已知道老郑曾追求过她,由此他得出条结论:如果女人反感自己的某位追求者,她肯定有充足的理由,这位追求者肯定有为人不耻的地方。

  争吵、赌气、争吵,他们在郁闷不乐中过着冬天。他开始挑剔她的举止,吃饭时她喜欢像老外那样咂手指,这曾经被他认为极性感的举动现在却让他看不顺眼,“你别跟没见过东西似的好不好?”她对他怒目而视。

  一起走过大厅,他说:“咱们走得跟正常人一样好不好,这不是舞台我也没受过训练。”她甩掉了他的胳膊,脚步夸张地冲到了前面。有时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但控制不了心中的魔。他回疗养院的次数更加稀疏了。

  春节的一个早上,玩过通宵的他回到小白楼,她已经出门。他倒头睡下,直到傍晚才懒洋洋地醒来,准备下床时他从枕边拣起一根塑料管,是小半截吸管。看着吸管上齐整的切口,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泛了上来。他翻遍了所有的箱柜,终於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一个精致厚重的小玻璃瓶。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仍然混沌的脑袋飞快地掠过无数的解决办法,包括最简单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那一刻他对她充满憎恨。

  他把小瓶和吸管冲刷了无数遍,又擦拭了无数遍,摆在梳妆台的正中央,然后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她声音轻快,他说有些安排让她马上回来。放下给她的电话,他想了想又拨了几个电话询问安排一番,然后深陷在沙发里积蓄力量,他已是精疲力竭。

  她笑意盈盈地走进房间“怎么不给我开门?”一眼看到梳妆台上的小瓶,笑容在她的脸上凝结。她张嘴想说话,他及时打断她:“你怎么解释都行,但不要告诉我你没用过它,那是欺骗侮辱我。”

  她的话没说出来,愣愣地坐到床边。

  “你还有这种东西吗?”他追问。她无声地摇摇头。

  “那好。”他站起身。她向他望过来,两眼满是祈求的神情,他的心被刺了一下,但还是走出了门。

  接下来两周他反复设想再见到她时的言辞和举措。将她痛斥一通然后提出分手?什么也不提心平气和地道声再会?还是从此避而不见?如果她恳求自己重新接纳她怎么办,与她重归于好还是就此决然离开她?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纠缠争斗,轮流占着上风,他心力交瘁。

  在他已经对思考这些东西感觉极其厌倦时,她打来电话。“你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就走,已经跟服务台说过退房。衣橱里还有你的衣服怎么办?”

  一阵狂怒涌上来,“扔了。”

  “还有你的书、CD、、、、、、”

  “扔了。”

  “我们的金鱼怎么办?”她在电话里抽噎。

  他想起了她跟卖鱼老汉一本正经讨价的情景,还记得老汉乐呵呵地捞鱼,还记得她那天裙子的式样颜色,还记得他们来回奔波一小时去买活鱼虫、、、、、、“送给楼下值班室的吧,他们不要就放在门口上面贴张免费奉送的条。”又一阵恼怒掠过,“让它们生死由天。”

  她失声痛哭,另一端的他雾气蒙上了双眼。

  “还有你的文件,今天还有你的传真。”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拉下,但那一刻他非常想见到她。“你现在过来吧,我在西餐厅等你。”

  他们相对而坐,默默无语。她头发梳得很整齐,密无缝隙;嘴唇涂着少用的亮艳唇膏,鲜艳的唇膏却没掩住唇中干裂的纹;颀长的手指苍白得如同她握着的象骨杯。夕阳洒进来一些光,她在夕阳里憔悴。

  杯里剩余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想还是应该他打破沉默,“准备去哪儿?”

  “回家。”她停顿了一下,“这里好像已经没有我留下的理由。”

  她拿起厚硬的餐巾沾了沾嘴角,她曾经纠正他不要用餐巾擦嘴。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比如,你还需要什么?”这时他仍在犹豫。

  “你能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有些我想要的东西你永远也不会给我。”她笑得有些凄冷。

  他没听出讥讽,但永远两字刺穿了他的耳膜,使他最终下了决心。他站起身伸出右手:“那好吧,祝你一路顺风。”

  望着她袅袅的背影,霎时间他好像想起许多,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一低头,目光落在她用过的那条餐巾,上面留下了一块浅浅的红痕。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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