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声回旋,屋内火光跳跃,两道人影相拥沉醉在这借来的幸福。
“不用通传了!”陡闻一声清斥,只见云舒舞衣袂激扬冲进内室。随着她卷进来的一阵寒风,云舒霭忍不住咳嗽起来。
谢沉珂立刻起身拜下,云舒舞怔一怔,看着她,一句话冲口而出:“四哥都要被折磨死了,你还这里和七哥卿卿我我!”
谢沉珂面色陡然雪白。
“小舞!”云舒霭低喝,止不住地剧烈咳嗽。
“七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喜欢谢姑娘,你也把她抢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四哥?他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四哥啊!”云舒舞拖住云舒霭的手,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我……我没有……”云舒霭伤处被咳嗽牵得一阵剧痛,痛苦地喘了口气说到。
“你还说没有?走,你自己去看--”云舒舞拉起云舒霭就要往外去。
云舒霭一站起身,眼前就是整片金星乱舞,继之以一片沉沉黑暗。
“七哥!”云舒舞大惊,急忙大呼:“太医,传太医……”
“太医,怎么样?七哥他怎么样?”云舒舞紧张地直问。
“七殿下伤势发炎恶化。”太医神情凝重。
“我怎么知道他伤口恶化嘛,早知道我就不乱拉乱动他了。”云舒舞懊恼地要哭出来。
闻讯赶来的云舒奕狠狠瞪了一眼云舒舞:“没事跑来胡闹什么。”
“我又不知道。”云舒舞嘟囔。
“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惹事,无理取闹,以后不许再到这里来撒野。”云舒奕看着云舒霭苍白若死的面容,心情烦乱,不禁把话说重了。
“我才没有撒野胡闹,我只是气恼不过,二哥,四哥被打成那个样子,你倒是不知道。”云舒舞咬着嘴唇赌气。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霭的意思?”云舒奕皱眉。
“如果不是七哥的意思,谁敢动手?二哥,你没听到宫里那些人说得多难听了,大家都在流传七哥被美色迷惑,已失了常性!”云舒舞不平大声嚷道。
谢沉珂退了一步,端着白绫伤药的手微微颤栗。
“你少听宫里那些是非谣言!从此再有谁搬弄是非一定重处!”云舒奕也发火。
“可是我自己去看了!我去大牢看了四哥,看到四哥一身是伤!二哥你就是什么都袒护七哥,还不就因为你这太子位是七哥让给你的!”云舒舞气急之下口不择言。
云舒奕一个巴掌清脆地扇在云舒舞的面颊上。
云舒舞浑身颤栗地怒视云舒奕,猛然转身夺门而去。
云舒奕脸色灰败,废然长叹,吩咐道:“你好好照顾好七弟。”自己也往外走去,剩下一干呆若木鸡的太医和怔立床前的谢沉珂。
长夜凄寒。
太医为云舒霭重新包扎了伤口,他一直昏昏沉沉地发着烧,连嘴唇都微微干裂。
谢沉珂把丝巾浸了清水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近乎机械地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更换丝巾,静静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以前不知道一个男子也可以如此清俊优美,那份淡那份静那份清那份倦,那份清冷如水的温柔欲说还休的隐忍,谜一样不可猜测不能捉摸。
在你心里除了对四哥的感激和愧疚,再无其他?
他这样问。
他明明知道呵,他明明知道她还有对他的担心,迷惑,恍惚和猝不及防的--心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
知道的只是,这,是不应该的。
云舒舞的话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回旋。
--“四哥都要被折磨死了,你还这里和七哥卿卿我我!”
--“四哥被打成那个样子”
--“大家都在流传七哥被美色迷惑,已失了常性!”
一字字,一句句,直迫人心力交瘁。
矛盾的苦纠缠挣扎,她要怎么做?一边是负他千份情的人,一边是系她一生心的人,心事如乱麻,该爱的不能爱,想恨的不能恨。
“沉珂……”不知什么时候云舒霭已经醒来。
“你醒了。我叫太医他们进来看看。”谢沉珂勉强敛去眼里的心事。
“不要。沉珂,你不信我?”云舒霭深黑的眼瞳永远看得一切清楚分明。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谢沉珂叹息。
“可惜,在这宫里,眼睛看到的是最不足信的。”云舒霭声音里多一抹冷彻。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古谢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