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与愧疚都是没有意思的可笑无稽,谢沉珂的指甲刺进手心,痛的。
深檀领命而去,云舒霭转身看到谢沉珂的神情,心中一冷。
“沉珂?我们走?”云舒霭轻声唤到。
“不去了。”谢沉珂摇头,“我突然想起来,大牢里没有烟花更没有灯笼。”
“沉珂……”云舒霭胸口一痛,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谢沉珂却退开,一句话如霜刃般冷冷地脱口而出:“你不要碰我,你让我怨恨自己!”
冷冽的风透胸而过,谢沉珂的目光比风更冷。
“沉珂--”无从解释,涌上喉间的血都是苦的涩的,云舒霭的手迅速掩到唇边,千万灯火都旋转舞成天地倒转的晕眩。
锦瑟急忙扶住云舒霭,愤然瞪住谢沉珂,七殿下的伤势一再复发,全都是拜她所赐。如此寒冷的隆冬夜晚,七殿下以抱病之身陪她同赏烟花,她就只会喜怒无常出口伤人吗?
“太子殿下到。”随着一个声音,云舒奕快步奔上城楼:“七弟,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二哥。”云舒霭勉强应道,一阵剧咳,整个人不能支持地一晃,胸口的痛迫得人神思昏沉。
“你这是--还愣着做什么,快送七殿下回宫。”云舒奕急道,“这里离奕辰宫近,先送七殿下去我那里,传太医。”
云舒奕转头见谢沉珂木立风中一动不动,不禁奇道:“站着做甚,一起走。”
谢沉珂咬着泛白的唇,登上步辇,定定望着合目喘息的云舒霭--每一次她伤他,痛的其实都不止是他啊。
“这么冷的天,七殿下去城楼上做什么?”云舒奕蹙眉问锦瑟。
“七殿下陪谢姑娘赏元宵夜景。”锦瑟低眉答道,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负气。
云舒奕闻言一怔,看向谢沉珂,那如雪光的容颜,卓然绝艳--看来七弟真的对她动心,这样的女子,本不是任何人能够拒绝。
“倒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跑到这风口来赏夜景!”云舒奕叹口气。
锦瑟看一眼谢沉珂,低声道:“还不是为了谢姑娘--”
谢沉珂面色苍白,径自沉默。
“锦瑟!是我……是我自己要来……”云舒霭立刻说到,又开始咳嗽
“你先不要说话。”云舒奕看他咳得难受。
“二哥,你送谢姑娘回霰云宫。”云舒霭不愿谢沉珂在这种处境为难。
云舒奕点头,看谢沉珂连嘴唇都要咬破,心里一沉--难道,难道谢沉珂对七弟也……一时心中感触莫名。
霰云宫。
谢沉珂独自默默坐着,回旋的风吹得帷幕晃晃悠悠,恰如思绪纷乱起伏。
烨国的冬天,森寒的长夜,他的伤势是否又重了?而在大牢里的人,他可会冷?
世人常说“恩情”二字,有恩是否就有情?有情又如何回报那份恩?只怕到头来,恩也罢,情也罢,都是亏欠。
她只是一个平凡布衣女子,如果注定两难,她只能报了他的恩,再一死以谢他的情。
烨火印,宝光四射,光华流转。
谢沉珂衣袂飞扬,走进沉沉的夜幕。
也许烟花震动了云层,这冬天的夜晚,渺渺地雨雪交集,打在脸上,彻骨的冷。
奕辰宫。
云舒霭喝了药,昏沉地睡去。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古谢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