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这样。」她说。
「我是为妳好。」
「但你知道它毫无意义。」
她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哭。他想要安慰她,却只是看着她的影子,那样美好的起伏。她哭的时候也应该是美的,他不禁想,而雨的声音似乎小了。
波浪在妳面前碎裂,冰冷的水气逐渐浸湿妳的衣服,口鼻之中都充斥着一股咸味。妳告诉自己这就是海,却不敢确定,因为妳不能保证那些记忆和经验正确无误,但应该就是了。
妳一直站到日没,整片海都变成黑色,残酷、狰狞,远远那一端悬着个蛋黄似的月亮,妳觉得这样的海比白天的还吸引妳,不再壮阔,却变得非常狂野。妳始终相信,疯狂是使人生存的动力,一个人如果太理智,绝对会因为受不了人生而自尽。
「我看到海了,很美,但也就是那样子。」
这句话妳想说给妳丈夫听。
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原因妳忘了,总之他是妳在这里才结识的。这场恋爱无关爱情,妳也不知道它和什么有关,只是如果这样就算相爱,那太肤浅了,妳想,可是爱情不也是个肤浅的东西吗?妳也曾坐在妳丈夫面前,听他海誓山盟,并且为此感动过。想到这里,妳又觉得那个女孩不是妳了。
「我爱妳,真的。」他突然说。
「为什么?」妳问,妳不要他爱妳,他只是太疲惫了,急切需要一个抚慰而已。可妳也是一个受伤的人,没有力气去安慰他,他不应该认为每个女人都拥有那样的余力。
他非常认真地告诉妳,他要找一个可以爱的女人,而妳就是了,口气中带着莫名地紧张和兴奋。妳则说妳相信他真的想要和妳在一起,出于他的温柔与天真,他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走吧!」这是妳的结论,可是是用悲伤的声音说出:「你还会爱上别的女人。」
他叫了两个字,听起来很陌生,妳迷惑了一下才想起那是妳的名字。
「只有妳,」他说,「妳不要不相信。」
「这无关信念。」那些善良的、出于同情与本性的情感都不可靠,唯一贴近真实的只有生命本身,感性或理智都是虚幻。妳的生活方式他不会理解,也无法接受,妳不能配合任何人而活。
他非常不能理解妳说的话,但是他愿意接受,他这个人的好处就在这里,坏处也是。妳要他别来找妳,「找也找不到的,」妳说:「我不会再待在这。」
这天晚上你们凶狠地做爱,他说他要把妳记到骨头里,妳愉快地笑了:就是这么爱保证。
「你活得很严谨,这不算真正活过。」
「我想我办不到你那样。」
「其实不难,我也只是求生存而已。」
「那你过得快乐吗?」
「快乐,因为目标达到了。」
「你没想过手段?」
「有的,但是像我这种人,会关心的绝不会多。」
「那你关心过我吗?」
「我不知道,除非你有事,否则很难说。」
「你太无情。」
「不,因为我爱你。」
「别动不动说爱。」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