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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
2022-03-28 15:25:11 来源: 秋雁女性网
  一路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最后一夜了。 我试探着问他:玩得好吗? 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好。 我们又转过脸望向窗外,玻璃反射着
  一路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这是最后一夜了。 我试探着问他:“玩得好吗?” 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好。” 我们又转过脸望向窗外,玻璃反射着我们的面容。

  其实我挺难过的,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讲不出来。 火车就这么一路呼啸而去。

  对面铺新上来了一个退了休的老公安,他站起来帮他安放行李。 中铺的小伙子已经睡熟,那孩子是去广州找工作的,刚毕业。从上车就没怎么说过话。对面的上铺睡着一个湖北荆州的打工仔,操着乡音浓重的普通话,讲起话来像打机关枪。

  现在只剩下铁轨有节奏的醉步舞。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表,业已凌晨。 我问他:“困不困?” 他摇了摇头,一直在摆弄mp3。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脸。隧道的光带从他的鼻翼上流过,很有趣。 良久。他抬起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说:“你长得真好看。”

  黄河断流了。河沙浩荡。 过长江的时候我们趴在车窗前等着看黄鹤楼,结果等反了方向。 出了东北,土地逐渐泛黄。田间的丘陵从无垠的沃野中生出,间或的坟包,那树杈如同枯萎的手,显得格外狰狞。灰泥墙房由平顶渐渐开始有了棱角,厚实的茅草被烟黑的青瓦所替代。 再往南,开始阴霾。梅雨暗落。 车厢里包裹着湿冷的气息。 江南常绿。 百越纹身地。 柳宗元当年一定是做牛车来的,想必另有一番情趣。

  夜已逝。窗外开始苍白,玻璃上的映像变得不再真切。 好像只有几分钟,我们就离开了一个世界。 划过窗外的雨痕尤在。当我还在暗暗辨晰昨夜从我脸的倒影上滑落的那一颗的时候,广播骤然响起,牙具交错,人声鼎沸。

  我只把他送出站台。看见检票口的时候我说:“我们分开走吧。”但是我们都没有动,依旧跟着人流一起往前移挪。最后我跟在他身后检了票。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边走边回短信,走得很慢。 行李箱离开门槛的那一刹,我在他耳根后仰头对他说:“保重。我走了。”声音压得很低。 然后我毅然决然地拖开了箱子,向另一个方向进发。 他停在原处,我想应该是在看着我,一手托着手机。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之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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