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看上去得我昏昏欲睡,不明白那个薛湘灵是不是钱多烧的,怎么就把一袋子金银珠宝送给个不认识的女人呢,谁知是不是新兴的一种骗术。
她正富足我正少倒是真的,能不能分到宝就要看我的本领了。
戏散场后,两个人踱步到附近的小公园。
坐在石椅上,我开始讲我和艳的恋爱史,兵行险招,糟了是弄巧成拙,成了是致之死地而生。我神情凄恻地描述艳对我怎样冷酷绝情,我对艳怎样包容忍让。我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大情圣,杨过也要甘拜下风。
更难得声情并茂,其感人效果不比现代那些导演的煽情电影差,我偷眼斜睨,这女人竟没有被煽掉一滴眼泪来,也不知道她的心肠是拿什么材料做的。
我一向觉得自己是蛮懂女人心思的,可是遇到了茵,以前那一套无坚不摧的理论实行起来困难重重。任凭我说得天花乱坠,她那木乃伊的脸上仍是一丝表情也没有,真让人泄气!
但很快我又释然,人家弗洛伊德穷其一生也没弄明白女人要什么,我凭什么弄得清楚明白,难道我比弗洛伊德还弗洛伊德。
我想去摸她的手,几番权衡,终于没敢。
后来听说茵和机关食堂的一个服务生走在一起,大家都跌破了眼镜,我见过那个人,论相貌才学哪及我半分,心中实在不甘,一天下班拦住茵开门见山地问她原因。茵斜眼望着我说有必要跟你解释么?我说你该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冷冷地说你喜欢我什么,你跟我一共说过几回话你就喜欢我?难不成你们都对我一见钟情。我涨红脸皮,不知说什么好。茵说你知道脸红还算有救。他是比不上你们有文凭,但他也肯上进,他是比不上你们仪表堂堂,但他看重的只是我这个人。
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完全没希望了,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整个城市还有不知令尊是谁的人吗?她微微一笑说这就用不着你关心了,我心里有数。
夕阳淡淡地照在她的面孔上,我发现她眼睫毛很长,说话时眼睛清亮有神,蕴着深深的情意与信任,这一刻我真的心动了。
茵是我追求时间最长,关系也最单纯的一位,大概正是人类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至今我还时常想起她,尽管她一点儿也不美。
我现在的女朋友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哥儿们嘲笑我的眼光每况愈下。的确,珍论学历不及晴,论美貌不及艳,论家世不及茵,但她烧一手好菜,对我体贴备至,现在这样的女孩不多了,我觉得很幸福,也懒得再和他们辩。
半年后,茵的父亲贪污犯了事儿,单位的同事都兴灾乐祸地笑:多亏当时没追着,走着瞧吧,这回不知谁甩谁,不久却听说她和那个男的结了婚。
我忽然想起那天和茵看的《锁麟囊》中,好像有这样几句唱词:“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事顷刻分明——”茵竟似早有预感。
身边的珍问我想什么呢?我说:“珍,咱们结婚吧!”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休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