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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
2016-08-15 08:44:04 来源: 秋雁女性网
临时树杈是我读书的时候比较喜欢的一个人。我喜欢他的原因是我觉得他很讨人喜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时直觉告诉我的,尽管这鬼东西在大部分

 

 

  这些话是在我们心情好的时候说的,差的时候我们就坐着一声不吭地抽烟,有时候给她讲树杈逗她乐,她一般微笑,我知道其实我们都想让对方高兴而心里都很难过。

  我当时的理想是从某一天起,我可以每天晚上拐她去江边呕吐或者沉默,而后来她告诉我她当时的理想是沉默的时候能多分她几根烟。

  我们在远大的理想的指引下毫无知觉地成长。

  突然就有这么一天,一种很庞大的失败感把我罩了起来,把我和周围的东西狠狠地划清了界限。我终于知道,那些我很在乎的东西全都和我无关,那些我想要的东西全都不属于我,我开始想念树杈,以及曾经的简单生活,那个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半包烟以后,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女人,很及时地说了句:我操你妈。给F打了个电话。

  ……

  我: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F:很正常。

  我:我想得干点什么吧。

  F:量力而行。

  我:先考个第一试试吧。

  F:不错。

  我:好。

  F:Bye-bye

  我一下子意识到,应该珍惜F,然后一下子意识到,我长大了。

  我开始了一个真正的伪君子的生涯,并一帆风顺,各种荣誉接踵而来,我乐得呵呵,这么简单。

  我想说过这种狗一样的日子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深受其害,身心疲惫,可F叫我继续,因为不继续,可能会更累。于是我痛苦地继续,结果是变成一个保送生去了加州。

  F依旧过着她我行我素的生活,她常用的一句话是:脑袋掉了也就碗口大的疤。这句话源自我日记本里的一首诗。

  朗朗晴空俯众生老子最大

  冥冥地府望苍天家在天涯

  有谁不服过来拔掉他的牙

  脑袋掉了也就碗口大的笆

  而这句整首诗最经典的话又源自我的一个老师,当时他是为了说明考试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个老师。。

  这句话给我很大的影响,我因此而无所畏惧。

  临行的前一个晚上,我最后一次赶着破驴把F拐到了江边,一起沉默,那一天我并没有多分她一根烟。她问我如果她跳下去我是否会跟着跳,我答不会,她笑得很由衷:是的,我们都是自由的。

  我轻轻揽过她的头,最后一次抚摸她的长发,第一次吻了她。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很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所有的事儿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就像这儿的天空和大地,从这里一直走到永恒,不过是一点悲哀和狂喜。所有的事儿都那么简单,就像孩子们玩儿的游戏,不需要为什么哭泣,你最终会感恩而去。一切都会流走。

  F留给我的最后的声音是这一首汪峰的歌,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穿梭。

  坐在加州的海边常回想起过去的生活。临时的快乐,临时的寒碜,临时的郁闷,临时的恶心,临时的失败,临时的安慰,临时的虚伪,临时的悲伤,临时的无畏拼凑出我死去的生活,搭成一个模糊的遗像,留作纪念,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新的生活有条不紊地展开。白天我努力地学习,晚上我去酒吧钓MM,这是孩子时的说法,成人点的说法叫调情,我说过这一行我是有天赋的,不知道女人和酒之间有什么内在的相似之处,除了调情高手,我还是个出色的调酒师,日子过得不坏。

  糟糕的是每当一个美国女人坐在我旁边安静地抽烟或者呕吐的时候,我总会想起F,并潸然泪下,意识到的时候慌忙解释:这酒太烈。

  我再也没有给F打过电话,因为她说过,我们都是自由的,当我在万里之外什么都不能给她的时候,我不想因为思念而打扰她的生活。她是只轻盈的鹿,谁也不能羁绊她跳跃的脚。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树杈给我的留言,说两天后来美国玩。第二天我去纽约接他。四年没见的树杈除了清澈的眼神,放肆的狂笑依旧,别的全变了。及肩的一头乱发红得凝重,眼角穿孔而耀眼,脖子一侧有简单的纹身,四年前见面时例行的仪式—互扇耳光依旧精彩激烈。然后我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他的食量到了何种境界,便一起进了一家中华料理。我先是兴奋地嚷嚷:老板,有没有糍饭团?得知没有然后叫了两碗饺子,树杈以出乎意料地以绅士姿态吃完了饺子,并大呼吃撑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你他妈没事吧?我估计他有四年没听到这样的话了,愣了一下,接着说:习惯了,不想让老外以为中国人全是饿慌了跑出来的。

  接着在我的车里我们交流国内外钓MM的经验,说得高兴,树杈突然冒出一句:MM不能当饭吃。我看到树杈不是以前

  “老子高兴少废话”的那个树杈了,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这一句废话,在我们之间默契地传递着一种无奈的气息。树杈告诉我他在荷兰只有很少的朋友,尽管有充足的资金来源,但还是感觉没劲得很。我知道他不喜欢用寂寞空虚这类他看来小资情调的话,我理解他的感受。

  这就是生活,我们每天被改变。

  送走了树杈,记忆中简单的快乐也风化成一尊模糊的遗像。

  我怀疑所有的一切都在即将的一瞬成为一个临时的终结,事实上毋庸置疑,我只能珍惜和把握,告别一个个F,告别一个个树杈,告别一个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临时。极目远眺,这一生会很快地过完。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Z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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