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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人祸》
2016-09-06 08:41:22 来源: 秋雁女性网
昏黄、破旧的小酒馆里,零散的摆着几张油腻腻的桌子。刘炳春就趴在其中一张靠西北角的桌子上,一边不断的打着酒嗝、一边用呆滞的目光盯着面

  这阵风刮得可真是不小。好象是憋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把攒足了的劲儿爆发性的释放出来一样。在这间通风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小酒馆里,带着醉意的刘炳春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凉爽。

  他不由的感到精神一振,似乎更清醒了一些。刹那间,他身体的各个感觉器官,都随着这阵凉爽的风,而从刚才那种精神和空气双重憋闷的状态中活跃了起来!而且仿佛比以前更加的灵敏、舒适。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那么的美好!

  从门口冲进来的强猛气流,夹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味。而这种气味,却使刘炳春忽然间回忆起许多很久以前的幸福时光。那些美好的往事,好象都是在类似这样的气息中发生的。

  他贪婪的深吸着这种气味,好象生怕不这样连续、用力的吸,就会再次的失去什么似的。同时,他还乜斜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迟缓的看着屋里那几只刚才一直肆扰他的苍蝇,正在被这阵大风吹的慌不择路的东飞西撞。他还听到窗外的塑料遮篷,也被大风刮的“哗啦、哗啦”的响,好象要裂开一样。

  所有的这些,几乎满足了他的各种感官。并且使得他从心底里感受到一种慰籍、报复和发泄交汇在一起的快感!

  他“呵呵”的傻笑了一声,想再次的满足一下味觉。于是先张开了嘴,然后才缓缓的把酒杯送到唇边,刚要喝,发现酒杯是空的。他只好放下酒杯,拿起那瓶已经打开了的第四瓶啤酒,晃晃悠悠的把酒倒进杯里。浓浓的泡沫从杯中溢出,流到桌子上化成了一片淡黄色的液体。

  他端起了那杯一半是沫的啤酒,再次的举到嘴边,想使这种由大风带来的美好感觉,因为这杯酒的下肚而更进一步的完美。

  忽然,一阵大声的喧哗由远及进的从门外传至屋内。紧接着,他感觉到从门口吹进的风忽然小了很多,屋里的空气在刹那间几乎又要恢复成窒闷的了。他忽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股近乎愤怒的厌烦!

  他再次的放下酒杯,抬起头,用浑浊、赤红的双眼怒视着店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位刚刚走进来的彪形大汉。那阵喧哗,就是这个大汉在和这间酒馆的老板大声的相互打招呼。这大汉的装束和店老板差不多,也是赤膊、拖鞋、大短裤。不同的是,他肩膀上搭的是一件背心。虽然这大汉也很粗壮,但比店老板要年轻很多,所以肌肉更结实一些。体毛也很浓密,两条胳膊上都刺有文身图案,不过那图案好象是他自己用针和钢笔水刺上的,质地非常粗糙,画工也很拙劣。

  只见这大汉大喇喇的走进来,店老板诚惶诚恐的招呼他坐到一张离刘炳春不远的桌子前,满脸堆笑的问他想吃些什么。看得出来,其实这位盼了半天客人的店老板,对这位客人的到来,并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位瘦小的店伙计,也赶忙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擦了擦桌子,把一瓶冰镇啤酒打开,刚要向一个杯子里倒酒,便听到那大汉的一声喝骂。吓得他哆嗦了一下,才想起这位大汉喝酒向来不用杯子。于是又连忙必恭必敬的把整瓶酒放到大汉的面前,嘴里还唯唯诺诺的说着一些抱歉的话。

  从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中,被打乱了美好意境的刘炳春,饶是在晕晕忽忽的状态下,也听清了这个被称为“伪哥”的大汉,其实就是一个白吃白喝、威逼索财的流氓无赖。这次前来,又是向店老板索要所谓的“这个月的保护费”。店老板委屈的用令人怜悯的神态和语调,向那位流氓大汉倾诉了一肚子的苦水和一大堆的难处。什么店小利薄、客人太少、生意不好、前景难料,等等等等。而且还特别强调了,就这么一间小店,仅正常的收费项目就有十几种之多。如果再加上这些额外的收费,小店肯定非关门不可。到那时,没有了交费的,收费的不也就没处可收了么?

  店老板的这番话说的当真是申明大义、摆明利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但这丝毫没能打动那位铁石心肠的流氓大汉。这个无赖也自有另一番见解。那就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店铺,向来是换汤不换药、换和尚不换庙,你走了他来,你关了他开,你虽不交费,但自有交费人。干收费这一行的,只要是专心敬业,决不可能没费可收!而且这流氓也特别强调了,要是受不了正常的收费,倒可以关门不干。可如果对抗“道上”的收费,想要平平安安的关门回家睡大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嘛!不能遇到一些小小的挫折,就总想着要逃避!应该勇敢的去面对、去克服!这样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散发出最后的光和热!使自己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这流氓的一席话讲的也算是发自内心、感人肺腑、语重心长、推心置腹了。

  虽是如此,也令听他说的人感到心里很不舒服。于是,空气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嘶吼

  “滚!”

  声音发自刘炳春,发向流氓大汉。因为在屋内的这四个人当中,刘炳春是心里最不舒服的一个。如果说刚才刘炳春在起风的一刹那体验到了“忘忧”的意境。那么现在的刘炳春就已经被那恶痞的扰乱和无耻的行径,激出一股莫名的怒火来,从而已经使他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了!

  “忘我”自然也包括忽略自己的能力。于是,刘炳春便在胖老板和瘦伙计惊诧的、难以置信的眼光的注视下,被那个被他骂“滚”的流氓大汉打得是满地打滚、无我无他了。又于是,那胖老板和瘦伙计的眼神又随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刘炳春,而逐渐的变的暗淡了下来。

  那大汉直到把刘炳春打的真的从店内滚出了店门口,仍觉不解气,还随手举起了一辆停放在店门外的破旧的自行车,抡圆了砸在刘炳春的身上,又使劲在上面跺了两脚,这才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之后扬长而去。走之前仍没忘了最后警告店老板,尽快的把钱交上来。不然刘炳春就是实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果那大汉要知道那辆自行车也是刘炳春的有限的财产之一的话,那这辆自行车破损程度将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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