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他吗？”
“啊？”小雨回过神，有些惊诧的看向身旁，“什么？”
“神游太虚！”暖薇鼓起双颊，“讨厌！不认真听人家讲话！”
“抱歉抱歉！”她双手合十，作出一副诚心忏悔的表情，“请大人再说一遍，这次小女子务必用心倾听，仔细研究，认真探讨，外加好好反省，用功反思。”
“啊！你真可恶！”暖薇不依地敲打她，“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你怎么可以这样戏弄我？！哼，我要向秦汇报！”
“小奸细。”
小雨呵笑着，倒在床上，抱起半人高的长毛狗，脸颊摩弄柔软的细毛，“怎么？忘记自己想说的话了？”
“才没有！”
“呵呵。”
“我的记性很棒的，才不像你……”
“嘻嘻。”
“讨厌啦！”
“好了，想问什么？”
“信任。”暖薇敛起脸上的笑容，“最近一直想一件事。”
“哦。”
“拜托你认真听啦！”一个软枕砸在小雨头上。“OK，OK！”她连忙应声，“大人近来想些什么？”
“恋人间的信任问题。”
“你信任他吗？如果是，你有几分相信他？又会以怎样的形式表现你对他的信任呢？”
信任？
小雨微眯双眼，对这样一个名词嗤之以鼻。
“给一个为什么要信任的理由先。”
“啊？”暖薇微怔。
“比如秦背着我，和另一个女孩交往或喜欢别的女孩，再或是与其他异性纠缠不清因而寻找佯装不知的理由吗？”
“啊？”
“倘若他真的如此做，我又何必信任他？那应该已成为既定的事实吧？如果假使成立的话。”
“小雨……”暖薇有些不安，欲言又止。
“但这不可以。”小雨摇头，再摇摇头，“他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故假设不成立，反证法成功。”
“但，但……”
“什么？”小雨看看她。
“不……没什么……”她蹙起眉头，“看来你真的很信任他。”
“错啦！”
“啊？”
“这是对自己有信心！”小雨挑起眉，眼里闪现逼人的光芒，“他有了我还会想其他的女孩吗？”
“哇！”暖薇大叫出声，“骄傲的女人，看打！”她猛地跳上床，二个女孩笑闹成一团。
“咳咳咳……”
“咕噜……”暖薇倒了半杯水，递给满面红色的小雨，“喝吧。”
“嗯。”她缓缓饮下一口，解除喉咙的微痛。透过淡蓝的杯身，注视着洋溢笑容的暖薇，“还有一种可能。”
“啊？”
“有其他女孩喜欢秦。”
“是﹑吗？我……怎么没想到？”杯子里，暖薇的笑显出几分僵硬。
“喝吗？”
“好！”抓过杯子，她露出一脸好奇，“还会有谁喜欢……哎呀！”暖薇惊跳起来，拍打身上的水印。手的晃动令水再次溅湿白色的T恤。
“唉……”看着眼前的纷乱，小雨开始头痛，“你这急噪的脾气可以改改了。”
“讨厌！”一个激动，水又一次洒出。
“我是讨厌好不好？”叹口气，她十足无奈，“我去拿条毛巾吧。”
起身，她的脸贴近暖薇，“逃避不好哦……”
“吓！”红色迅速蔓延暖薇周身，听着小雨离开的脚步声，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小雨会……
“想什么？”毛巾从天而降，覆盖暖薇的脸，“快点擦擦吧。”
“小雨……”
“还是我来吧。”小雨索性自己拿过毛巾，擦拭她身上的水珠。
“小雨，我……”
“到处都是水。你啊，以后不敢再给你盛有水的杯子了。不然，下次可能就是玻璃碎片了。”
“嗯，好了！”在小雨缩回手之前，暖薇拽住她，“你听我说！别误会，我真的不……”
“我知道你不喜欢秦。”小雨抢过她的台词。她的眼盯着她，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不可能喜欢秦，不是吗？”
“小雨……”
“我只要答案。”
暖薇注视着小雨的严厉，有些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啊！和小雨是好友，秦又是小雨的男友，我怎么能够喜欢秦？这是……不被允许的恋爱啊！即使只是单恋，同样是对朋友的背叛吧？
“是的，我不喜欢他。”她避开小雨打量的眼神，垂头之间，泪水静静滑出。
“我就知道啊！”仿佛未曾看见她的眼泪，小雨满意的拍拍她，“我们都不希望这些年来的友情毁于一旦，不是吗？”
“嗯……”
“好啦，我该回家了。”小雨的手搭上她的肩，眼中闪着难懂的光，“我们永远是朋友，永不背叛，嗯？”
“是……是的。”她沉重的再次点头。单纯的她第一次感受友情的压力，但她明白：她无法反抗，小雨的“动之以情”说服了她。
肩上的重量消失了，抬起头，展现一丝做作的微笑，暖薇目送小雨离开。
“这一次，你又胜利了……”她趴在桌上，湿润的毛巾轻扫湿湿的脸宠，她的头深深埋入绒毛玩具里。她的脆弱，不能让人发现；她的感情，必须收回。因为她，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逃避不好哦！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了秦。小雨的语气里尽是满不在乎。其实，你从来都不是满不在乎吧？暖薇低泣。
为什么会这样？谁能教我该怎么做……
“下雨了。”
仰望天空，只有厚重的乌云压顶。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不介意一身的白色裙装，小雨坐在湿漉漉的石阶上。
“早知道应该向暖薇借把伞。”她咕哝几声，伸手遮在额上，“怎么回家啊？”
单手支撑下巴，她遥望鲜有路人经过的车道，漂亮的眉轻锁。
“是我。”
“小雨？你在哪？”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音，她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我在天上啊！”
“什么话啊。”响起一阵听的笑声。小雨也笑出声，“天上下雨了啊！‘小雨’从天而降，不知这位凡人可否拨空与本仙女一聊？”
“我的荣幸啊。”
“呵呵。长风公园KFC门口。”
“马上到！”
收起手机，小雨的手伸向雨中，雨点袭击雪白的掌心。
“有人说，当天空下起雨时，代表了一位仙人正在流泪。”
“但只有这样，‘小雨’才会降临人间。所以我不管其他人是否伤心流泪，只要小雨开心快乐就好。”
“真的这样想？”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错了！”
“什么？”
小雨舀起一匙巧克力新地塞入秦嘴中，再展现一个俏皮的笑，“因为本人向来秉持你快乐，我则痛苦。当你痛苦的时，我会无比快乐。故而我们不可能同时快乐，必然是二中截然相反的情绪表现！”
“你啊，古怪论调！”秦失笑。
“意思就是……”她抽出一根炸得金黄的薯条，沾上满满的蕃茄酱，“你最讨厌酸酸甜甜的东西，我请你吃这个，你痛苦，我就快乐！”
“不吃！”他坚决的摇头。
“真的——不吃？”
“真的——不吃！”秦飞快地抢过薯条塞入嘴巴，“才怪！”
“呵呵。”小雨满意的笑眯双眼，“接下来——”
努力撕开甜酸酱的封口，她将整只鸡块丢入，又在其中滚动几圈。“来，吃了它。”小雨用甜甜的嗓音笑眯眯的诱惑他。
“不要啊！我死也不吃！”秦恐怖的盯着那只鸡块的眼神仿佛看到一只怪兽，“这次，我决不屈服！”
“真的不吃？”
“死也不吃！”他孩子气的捂住嘴，连连摇头。
“不吃算了。”小雨放下鸡块，再用无邪的目光看向他，“喂……”
“不吃不吃！”
“什么啊……”她不由失笑，“我是想问你——”
“什么？”
小雨的脸变得严肃，“你爱不爱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秦。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不可能喜欢秦，不是吗？小雨仿佛听见自己咄咄逼人的口气。曾几何时，她竟变成一个欺压朋友的人？不是没有看见暖薇的欲言又止，不是没有看见她泪流不止的脸，但自己呢？像个恶婆婆逼迫温顺的媳妇满足自己想要的要求。
是的，我不喜欢他。说出这句话很困难吧，暖薇？小雨叹息。
“小雨？小雨？”
“啊？”小雨看向秦的担心。
“想什么呢？”
“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爱不爱我？”
“爱，当然啊。”
“真的？”
“嗯！”秦保证的点头。
“那……”她意有所指的看看桌上的食物。
“我吃！”秦捉起满“身”甜酸酱的鸡块。
“算了，不喜欢吃就不要吃。”
“我要吃！”不顾小雨的制止，鸡块塞进他的嘴里，“好……好吃……”他含糊不清的说，却是一脸痛苦。
“去划船吧。”
“啊？今天？”他指指窗外的雨，“NOW？”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长风公园。
孤单的小舟飘荡在雨湖上。雨滴，轻划着湖面，化开一个又一个圆圆。
“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二人。”
“是吗？”小雨心不在焉，伸手捕捉着空气里的水珠。
“怎么了？”
“嗯？”
“打电话时我就发现了，今天的你非常奇怪，有什么心事吗？”
“没啦。”
“真的？”
“真的真的。”小雨收回手，水自指缝钻出，“是真的。”
“好，我不问了。”秦掏出纸巾擦干她被雨水濡湿的双手，“只要你开心就好。”
“嗯。”她点头，突然用力抱住他，“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小雨轻轻地将头枕上他的肩。
“最喜欢你了？”
“最？”
“是只喜欢你啊！”他宠爱的揽过她，唇印上她的额角，留下一个微湿的痕迹，“心里只有你一人。”
“呵呵。”
“还笑啊？你这家伙！”
“天黑了……”喃喃地。
“啊？”
“吻我。”
“啊？！”
“Give me……”她拉下他的头，红唇印上他，“a kiss”
“我爱你……”这是最动听的情话吧？小雨紧紧抱住秦的腰。闭着眼，细细感受他的温柔。
“我爱你。”他的唇停靠在她的嘴边，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语。
“雨，爱我吗？”他呼吸着她的呼吸，他注视着她慧黠的美目。沙哑的低音透出些微不安。
“好痒啊！”小雨笑出声，移开眼。
“你啊……”他转过她的脸，舌头扫过她的红唇，让她更是娇笑连连。
“真的很痒嘛！”
“知道你怕痒。”他重重叹气。
“呵呵。”
“说，喜欢我吗？”
“啊？”望着他的严肃，小雨的笑声渐息，双手攥紧他的衬衫，“来……”
“说啊。”
“嗯……我……”
“有这么难说出口吗？”
“嗯！”她连忙点头。
“至少一次，亲口告诉我你的想法，只要一次，没有任何其他旁白，只要一句话，告诉我你喜欢我，日后绝不再逼你。”
“嗯，我……”
是的，我不喜欢他。暖薇落泪的双眼突然在脑海浮现，那句违心的话令她的表情带了些茫然，仿若失魂的木偶。
在我的强迫暖薇改变她的心意之后，我还有资格对秦说“喜欢”吗？小雨闭上眼。有些痛意的心脏像被谁狠狠捏住，跳动得无力而苍白。
原来……心真的会疼……
“小雨，告诉我吧！不然我会不安，怕你将离开……”
“秦……”小雨的手贴近他的脸，泛着柔情的脸好象被染上一层温柔的金粉，散放着柔和的光辉……
“秦，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猛然松开紧握的右手，她按在秦的左胸，感受他激烈的心跳。
“谢谢，雨……”秦呼出一口气，微笑。
“所以，”她亦笑着，“秦，我们分手吧。”
文章来源：秋雁文学社区 文/风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