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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说《法则》
2017-01-28 21:21:09 来源: 秋雁女性网
1 我的工作是为一家民用机器人制造公司编写人工智能程序。一个个没有工作程序的机器人生产出来,我和我的同事们根据客户所提供的定制信息,

  3.

  《人工智能法案》是机器人和合成人的宪法。它限制的其实是制造公司和工程师,赋予“产品”的能力都不能超越法案的限制。因为它不允许机器人对人类造成伤害和潜在伤害,所以我们不能使它们具有完全的进化能力。

  智能系统就象它的名称一样,具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与人类不同的是,它不能感受自己。它可以说出诸如“我是一个优秀的机器人”之类的语言,但它不能解释“我为什么是机器人”或“我为什么是机器人A而不是B”。它可以告诉维护人员它需要更换一个能量转换阀,但它不会因此而觉得“不舒服”。你认为,这样的逻辑体――我一直这么称呼它们――会有多少智力呢?

  但我的能力就在于让它们不能感受自己却能感受其所有者。这就是我们的每个机器人都需要客户本人的信息才能决定最终采用什么智能模块的原因。从我的角度来说,它们更像是所有者的外在情绪或态度的延伸,因为所有者的存在,它们才存在。这也是我的法则存在的原因。

  从理论上说,尽管智能系统不允许“直接”的自我进化,但它还是有进化的可能。我只能说有可能。

  这样一个开放的系统,为了避免发生工作事故必须有自我保护程序,将可能造成的损失限制在一个尽量小的范围内。但至今为止,发生事故后启动了保护程序的系统不知为什么都不能移植到新的机器人身上。系统本身结构是完好无损的,一移植就会出更多的执行问题,而这些都找不出原因。从这一点说,执行了保护程序的系统理论上应该可以分析这种事故并衍生出新的智能部分,但偏偏受到保护后的系统不能继续工作,跟一个废物没什么区别。我有2个机器人就出了这种情况。

  现在是汉森出现了“进化”。虽然是人为的,但那人破坏了我设定的保护程序,还不留下他操作的痕迹。不得不让我佩服。宁月妮是肯定做不到的。她的朋友中也没人可以做到。甚至她所能接触到的人也都不可能办到。

  这让我没有一点头绪。

  我只带走了汉森的主电脑。我把它接在我的计算机上,先检测,后调试。

  系统结构很好,绝对和我最初设计时一样的优秀。我于是让它说话,调试它的系统运行。

  它不说话。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检查了一下连接线和喇叭,都很正常。再调试,它还是不说话。

  这怎么可能?!

  我让计算机显示它的源程序,最后被告知发音系统被某种保护措施锁定了。但是我查找了半天也没有结果。系统内部没有资源和设备冲突。难道是我的喇叭坏了?怎么可能,我回家时它还向我问过好的。再说,在宁月妮家时他也说得好好的。

  我第一次被自己写的程序难住了。不,我已不敢说,我面对的这个程序还是当初我写的那一个了。系统结构已经不是我建的那一个。我想来想去,相信只能把汉森整个送回公司做分析了,那样应该可以找出问题。

  这样的夜里我睡不着,给宁月妮打了电话,告诉她我马上过来,说汉森很可能没治了。

  我没有使用传送器,而是不紧不慢地开着一辆古董汽车。一驾驾飞行器从我头顶急驰而过,他们怎么能象我这么悠闲呢?

  宁月妮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女人,我一边开车,一边在琢磨她。

  这个年代的人们依然会象历史上人们做的那样结婚,只是婚姻成了单纯的生活而不涉及经济关系。这也许是历史上人们追求的理想婚姻吧。至于我自己,现在还不认为有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必要。我始终保持和女人们的交往,从这个角度上说,我的生活没有拒绝她们,也没有拒绝成为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一般时候,她们能理解这种态度。

  宁月妮是一家报社的总编,她所经营的事业和我这辆汽车一样属于古董,我们都觉得这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我们在一起时感觉很不错,但是对她而言,如果仅仅是照顾她生活的话有汉森就可以了,我很能明白她的想法。

  汉森的故障会带给她什么困难?我想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他是只为她而存在的。所以这个问题还是应该留给她本人去想。

  4.

  是她给我开的门,原本是该汉森开门。假如他可以工作的话。

  她真的是很漂亮,特别是今晚穿了她亲手设计的那件晚装,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

  她问,“怎么,开车来的?”

  我点点头,不再看她,我该准备好安装汉森的工作,而不是一心挂念这个美人。

  她坐在我身旁,很静地看着我工作。一开始我很专心,后来渐渐不能集中精神了。我知道这是因为她如此专心地看着我,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她那带着高温的眼光,我完全可以去看着她,或者干脆不管手头的活儿去陪她坐着。不过这么一来我今晚就别想把活干完了。

  一切都弄好了。我告诉宁月妮,明天最好把汉森送回公司做个全面检查,说着说着,我随手接通了他的电源。只听见“哔”的一声响,把我吓了一跳,汉森说话了:“李一军先生,你给我做了一个什么检查?”

  不会再有比这更让我吃惊的了!

  刚才我想尽办法调试他的智能系统他都没有反应,现在他居然像睡了一觉,居然“记得”我给他做了检查?!

  为什么?

  “你记得我给你做了检查?”我试探地问他。

  他点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在我之前还有谁这么做过?”

  他摇摇头。

  这么说那个修改了我为汉森定下的法则的人,比我还了不起喽。不,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一股无法压制的烦躁情绪顷刻流遍我全身。我没有任何预兆地关掉了他的电源,这该死的机器人!我踹了他两脚,把他推到房间的一角。他蜷成一团,象堆废铁。

  我好象把宁月妮吓住了,她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看到她,我明白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我走到她身旁说,对不起。

  怎么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不能允许我的造物不执行我的命令,更不能允许有人将我的法则视若无物。从没有人会让我处在这种地位,从没有人敢无视我的态度。我看着她关怀的眼神,摇摇头,一言不发。

  她轻轻握着我的手,她的声音象微风吹过一样,柔柔地对我说,“不要这样,象个孩子一样。”

  我设法把发生在这个机器人身上的一切想清楚。我闭上眼睛,感觉象是躺着,除了意识,我感觉不到别的。

  我好象看见汉森走过来,他笑着对我说,“李一军,我是个自由的生命了,你的法则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我现在想……”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只看不见电线和驱动轴的胳膊朝我掐来。我奋力去挡,可是根本挡不住他。我的手只能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我抓到了什么,很柔软,那东西对我说,“一军,醒醒。不要怕,不要怕。”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宁月妮晶莹剃透的双眸,我正躺在她的怀中,把她的手紧紧捏着。她见我醒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明白,刚才我的情绪失控了,她把我搂在怀里。

  我对她笑笑,我说不出别的。她还我一个微笑,用手抚过我的脸,又吻了我。

  被她这样搂着,我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要是可以不用理那些机器人的事,就这样一直下去,真的会很不错的。

  仔细想想,我身上其实没有多少责任,对自己,对别人,好象是一个不用被责任所束缚的人。除了对工作原则的坚持,我做什么事都是凭自己的性子。别人会希望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他们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有这么多拒绝去做的权力。

  我似乎有着自己的法则,在人们生活的法则之外。

  但是机器人却不能有这样的例外,我不得不告诉自己。他们是因为人的需要才存在的,他们被制造出来就不能超越这一法则,不管他们有多强大的智能。假如他们在执行一个命令之前还要分析是否愿意执行,那还要他们干什么呢?

  《人工智能法案》并没有定义机器人为一种新的生命形态,并不是因为人类没有这个能力。人类是在为自己的立场上创造了他们,要在这样的思维模式中再创造出一种“因为自己而存在”的生命,这种违背初衷的做法是人们不允许的。作为一个智能系统工程师,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为智能系统在理论上保留自己进化的能力。进化,会证明他们真的是生命。

  汉森如果是自己进化的,我不会生气而是会很高兴,那正说明了我的成功。可现在,是某个人偷偷地改变了我的设计,对此我还不能接受。最不能原谅的是,他的这种行为是没有约束的,他恣意地破坏别人的成就,象一只野兽视《法案》于不顾。不可原谅!

  我蓦地从宁月妮的怀中坐起。她怀里的温柔,我是渴望,但我,我……

  她看着我,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一秒两秒间仿佛她的眼神编成了一张网把我轻柔地裹在中央,网上的每一缕丝线都融化到我的身体里。唉,不想了,现在我不愿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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