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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人不再爱你》
2016-09-18 09:17:19 来源: 秋雁女性网
(一)时光分野我一直忧郁不堪。21岁之前是因为没人爱我,21岁之后是因为我一事无成。清早起来,叼着牙刷重新躺回床上,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

  (三)谁都不是花

  每个早晨都大同小异,每一秒钟都似曾相识。我不知道时间如此的流逝究竟带来了什么不同,只是一些东西悄悄改变了,而它们究竟变成了什么,却是要很久之后我才能意识到的。这是一道迷题,它的答案藏在多年之后。我现在只能紧握着它,却对一切茫然无知。

  我住在家里,具体的说是我舅舅的家里。有一个不算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宽大的床,其他的地方堆满了各种书报杂志,凌乱不堪。我常常在这个地方感到安全。小的时候跟妹妹们玩捉迷藏,我总是跑到杂物间去,在各种箱子和麻袋中间缩成一团。惴惴不安的盯着门板缝隙间露出了几缕光线,侧耳细听着路过的脚步。有时候,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半夜醒过来,窗外偶尔照来昏黄的光落在身畔空白的床单上,我会误会自己依旧藏身在那个黑暗狭小的杂物间里,一个游戏正在进行,心里依旧是惴惴的。

  这种时空错乱的情况我早已经习以为常。身边的景物和人换的太频繁,就会失去对身边事物稳定的认知。我总是在这里,却以为自己在那里,或者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挪威的森林》里的渡边似乎也略微有此症状,那个家伙永远不知道哪个是梦幻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过去哪个是现在。那本清凉的小说是在一年前读到的。好象是在秋天的某个夜晚。世界上所有的雨落在世界上所有的草地上,小林绿在目光达不到的茫然的尽头,渡边无声的涌出泪水。从那本书之后,我开始羞愧自己曾经写过的东西,并且真的再也写不出类似的东西来。

  这个夏天,我没有再看《挪威的森林》,而是重新温习古龙的江湖。每天晚上读到深夜,然后在无可抵挡的困倦之中沉入梦乡。我很庆幸自己寻找到这个方法,不至于每天晚上失眠。这种可恶的失眠,已经折磨我很久。

  Suu还是在失恋中,时而歇斯底里,时而颓废不堪。

  我QQ上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我不得不奉陪到底,时而劝慰,时而愤慨,更多的时候我静静的听她讲一些美好的往事,一个男人对她曾经的心动心疼。

  下午的时候,我跑去网吧。去年看守网吧的男孩子已经换成了另一个。只不过一样的年轻,神采飞扬。对每一个人都很和气,偶尔用本地方言跟熟人说笑。去过五六天之后,我们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偶尔会闲聊几句。我想起去年的那个男孩子直接走过来要我QQ号,不禁微笑。去年夏天,我不厌其烦的教那个网吧里的男孩子怎么处理他女朋友不小心怀上的身孕。去年,门前一样的树,门口一样的风,我就坐在这里,整个人新鲜的让我不忍回想。一年的时间,我已经连笑容都有说不出的倦意。

  Suu盘踞着我QQ的所有空间却不自知。每次打开QQ,就见她灰暗的头像死气沉沉的趴在那里。然后她就会说话,我就听着,偶尔打开音乐网站换只歌。有一次她发给我一张照片。整幅照片上只有一只大大的黄色蝴蝶在蓝色的天空中飘荡。那一定是海边的天空。高远明净,没有一丝云彩,温润的蓝色缓缓深邃如幽蓝玉石,那只黄色的大蝴蝶就飘扬其上,凝视片刻,仿佛听得到当时天宇之上飒飒的风声。

  那是Suu的圣物。大连的海边,小六牵着她的手,她牵着那只风筝,沿着海堤似乎能那样走到天边。

  我点起一只烟。那渺白的烟雾让心神安定。最后我问她,Suu,现在还心痛吗?

  Suu说她不心痛,她只是想他,想得白天黑夜清醒万分,想他不在身边就有眼泪不停的流。

  可是你没办法恨他对不对。他给过你太美好的时光和回忆。如果你记得,你就恨不起,如果你忘了,你就不再需要记恨他。那个人离你远去,他的身影变成爱情最美好的想象,除了思念,除了悲伤,我们做不出任何事情来。我们都不是那朵玫瑰花。没有人陪我们一昼夜看十二次日升月落,没有人认为我们独一无二。那个小王子,那朵玫瑰花只是美好的童话。我们长大了,就该相信,自己不是那朵花。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马路上一片寂静,只有路边高高的梧桐在风中沙沙做响。有妇人在街沿上生一种简易的煤炉,那些被点燃的煤球生出股股青烟来。再前面是一个小型的集市,水果贩在次聚集。地上堆满了各类水果。偶尔也有花农摆出大片的花与盆栽。然后就是长长的寂静的街道,尽头是望得见海水的石堤,两边红色的小楼安静的映照着西沉的落日。

  我在暮色四沉的黄昏静静的穿过这些回到家里。在西安读书的时候,我常在黄昏的时候在某个街上等车,看着行人匆匆,树枝间弥漫轻薄暮色,常常惶恐不安,不知自己要归去哪里,又有哪一盏温暖的灯火是在等我归去。一个人的孤单不安,每每在那个时刻显露无遗。

  Suu的故事在千里之外悲伤,而我只是寂寞。身边坐着家人,守着热气升腾的饭桌,不时的谈笑着。可是总有什么不对。一抬头,对面的镜子正映出自己的影子。原来,这个就是我。姥姥在拼命让我吃这吃那,她总嫌我太瘦,她不知道我吃减肥药的心都有。

  我想结婚,想找一个人紧紧的抓住。一切都不需要,只要我爱上他,然后让我属于他。让他爱上我,让他属于我。让我知道,寂静的世界中还有另一份心跳,寒冷的空气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小舅伸手拍我,吃着饭怎么发愣了?

  我跟他傻笑一下。不能告诉他们我想结婚。他们希望我读博士,才高八斗,学贯中西。他们不知道我现在象是游到了太平洋底的鲸鱼一样彷徨失措。

  猫回自己的屋里,按着手机上的姓名薄。很容易的见到那个名字,寒熙。宋体的黑字正正方放在排在那里,映着蓝色荧光的背景屏,分外的安静。

  凝视半晌,关了手机。

  夜晚姗姗而来。

  (四)Time and miss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些天,然后我要回家乡去。似乎每个假期都是这样不停的来去着,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一个离别接着另一个离别。

  那个地方古时称塞北,近代叫关东,现在叫做东北。我的家在边境线上,一座群山缭绕的边城。每年有五个月是积雪的冬季,莽莽山林在城外起伏,大片的白桦林在阳光下返着银青的光芒。有三条江水从小城流过,一路经过无数繁华的城镇和莽莽森林,最后化为乌苏里江的白浪滔滔。

  10岁之后,我就知道,一个被称为家乡的地方,虽是世间最温暖的回忆,却是永远也归不去的。每一次假期回来,它都变的更加不象是我曾有的记忆。后来我就慢慢习惯了这种改变,我不再挑剔一切,乖乖的呆在四楼上的家里,很少下楼来。只是空气中依稀可辨的凛冽清意,窗外抬头可见的葱茏西山,依旧时时提醒着我,这是中国的最北方,我的家乡。

  回乡的事情倒是简单。买一张机票,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就可以上飞机。两个小时三十分之后就会降落在哈尔滨的地面上。然后有最方便的车送我回家。

  走的那一天,天气晴朗,气温二十几度。我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裤,带着一个手提袋,坐在冷气充裕的机场侯机厅里百无聊赖的等班机。大部分的时间人们都在做着无聊的等待。等车,等人。实在是一种很无望的姿态。

  我买了一本杂志在读。《花溪》的彩色扉页上总是印着美丽的女子和悲伤的字句。这次是偏冷的色调,美的如同雕塑的女孩子摆出冷漠的姿势,后面印着浅浅的字,“你所爱过的那个人,是真的存在,又真的消失。我和你,在河两岸”。那些铅灰背景上飘落的羽毛,看起来似乎添了许多无奈。想起许久之前,我在那个BBS上用一个陌生的名字,写过类似的话。短短几句,因为是回别人帖子。然后我就被一个男孩子认了出来,那让我诧异万分。他说他分的清我所有的话。果不其然,我所有的名字都被他一眼看穿。那时候他爱我。

  橘红色的座位上坐着零星的人。我低头看一会杂志,然后再抬头看看通道前的时钟。人渐渐多了一些。我有时发呆看着玻璃窗外的宽敞跑道,空空荡荡的一片灰色。一些时间就这样过去,我这样在路上来回奔波着,让时间大段大段空白的丢弃,而自己却不知意义。

  直到上了飞机才想起自己忘记吃药。一个小时之后,我已经晕机晕的一踏糊涂。

  双腿酸麻。我将前额抵在前座上,力图使自己的胃舒服一些。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坐火车从西安回东北。整整四天的路程,我晕的几乎想跳车自杀。那时,有两个同乡一路走,常常是挤在一起正讲着笑话,我就不行了,冲去卫生间呕吐一阵。然后站在车厢门口,看着冰花凝结的车窗外沉沉的夜色,头晕欲裂,那两个人居然从座位上探出身子大叫我名字,要我过去打扑克。那些夜晚过的如同地狱一样,可是那些温暖昏黄的灯光和厚重的大衣却让人很是暖和。那是我唯一一次与人同行。以后的旅途,总是自己悄无声息的坐着,然后慢慢等待着时间达到旅途结束。

  哈尔滨的太平机场,妈妈在等我。一年不见,她看起来似乎憔悴了一些。

  我远远的看着玻璃门外她向着一个错误的方向不断的张望。那一瞬,很想跑过去,抱住她哭泣,告诉她我多想念她。可是我终究是慢慢走了过去,微笑,“妈妈,我回来了”。

  她很欣慰的看到我。我握着她的手走出去。然后在车上倚在她身边。

  十岁之后,她一直埋怨我的生疏。她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有多自责。不知道,那些寄住在别人家和学校的日子里,我忘记了他们,才学会了坚强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空气透着丝丝凉气。我们在晚上回到家里。窗外西山,门后流水,我的家。

  那一天我沉沉睡去。然后在半夜醒来。摸黑走到客厅里,天上正是新月繁星相辉耀。夏季的天空,最耀眼的应该是天蝎星座。而双子,是出现在冬季的星空中。寒熙,我们的星星隔着一个漫长的秋季。属于我的那些,属于你的那些,亿万年来,都出现在同一片天宇中,辉照着这个蓝色的星球和芸芸众生。

  我想,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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