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那男人叫齐锋，齐家的大少爷，白净的脸儿，“哈哈哈，”收敛了笑容，“您就放心吧，跟着我您女儿是不会吃亏的……”

　　老万拍了一下桌子，他老伴儿拉了拉他指了指后屋，老万终又压下了声音，“你以为两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忘了我们可还没忘呢！”不过最终没压下火气还是嚷了出来，“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你就……”里屋里阿稻拿着镯子的手煞地紧了一下，眼泪从早就憋红了的眼睛里唰的出来了，俯在旁边的茶几上，肩一抖一抖的。窗外翠柳拂动。

　　然后的对话对于这个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还说就像是噪音。“可是你自己找上我们家门的，并且我对你家的姑娘还算喜欢，要不就算倒饶上钱我都不乐意！”“你说我大姑娘跟着你干吗没半年就回来跳河了？你是不是让她在城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小点儿声儿，怕别人听不见呀！”“听见又怎么样？事情都做出来了，还不准我说出来！”“我怎么惹着她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明白！现在又要联系我们家的二姑娘，你……”“你还咋着？告诉你，我爱上你们家二姑娘了，她不嫁给我还等她在你家里面烂死呀！其他人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吗？”“我们家女儿我爱怎么嫁就怎么嫁！我这回宁肯找一个穷光蛋了！你现在就给我滚！你给我滚！”“好嘞，你可别后悔！”“滚！”急急的脚步声，院门被摔上了。阿稻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不时还抽噎着俯到门边儿向外屋探出了头。电扇仍然嘎嘎嘎地转着。

　　“可是，咱们家的姑娘若还是在这么个小镇子里面的话……”

　　“小镇子怎么了？”

　　“那就得过一辈子我们这样的穷日子。她到了城里面会找到个好的活干，有机会受教育学本事，能够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不靠那家伙！城里人多得很！单求他？”

　　“可我们城里面没人呀，青山。”卢氏看万青山没说话，就又补了一句，“况且镇里镇外的都知道了咱们家二姑娘要嫁给城里的那个齐少爷，如果咱们改了主意别人总会以为咱们家姑娘不干净了，再找婆家可就难了。”

　　“他们在乎这个干什么？”

　　“谁让你这回图热闹，是个人都唠叨两句的！”

　　万青山没话说了，盯着桌子上那杯早就凉了的茶。

　　说万蓁稻也不算没有本事，还是上过几年学的，不过女孩子家的学那么多有个什么好处？过了两年就让她退了学帮着做家务了。可现在大家都兴着到城里面去谋个事情做，万青山也是个要脸皮的人，看着别人到了城里面赚了大钱他也觉得自己的姑娘也有这个出息，可他家大姑娘进了城要什么不会什么要啥没啥，老万还就有这个佞劲儿，非得让别人看得起他家不成，才找到了齐家这么个有钱有势的，好说歹说再加上齐锋也看上了自家的姑娘，才算家过了门儿，以后还想攀着齐家也沾点儿福气，没想到大姑娘半年之后回来了，半夜出去的一直就不着家了，还以为连夜回了城里，没想到跳了河。河水清玲玲的，可老万自那以后就再没上过寸时桥，觉得丢人现眼。算来城里面就认识了这么一个人，现在阿稻也是到了嫁人的岁数，镇里的男人都不爱沾万家的姑娘了，可是齐锋那小子……他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行再找个其它的人家？可万一再……老万现在脑子乱乱的，被太阳一晒更是什么都懒得琢磨，索性在地旁边的大树底下抽了一袋烟拍拍屁股回家了。

　　不知怎么了，阿稻这时却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让万青山看了也不觉心里快活不少，“怎么了这是？这么高兴。”

　　卢氏在帮着她二姑娘收拾东西，“现在呀，时代变了，这婚姻这事儿，不能光我们说了算话的，还得是咱们女儿心里喜欢才行呀！”阿稻一时有点儿脸红，笑盈盈的。

　　万青山看着娘儿俩忙活着，“这是看上谁了，这么高兴，说说。”心想是呀，时代变了，已经不是前清的时候了，恋爱也要个自由了，看着女儿这么高兴，就算是嫁给一个庄稼汉穷光蛋，只要女儿高兴了，那当爹的就也没什么可说的。“哈哈哈哈，啊？说说。”

　　“还有谁？就是齐大少爷呗。”

　　啊？老万一下子脸铁青，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