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退下，“以后再也不敢了。”阿稻眯着眼看着窗外发呆。

　　这间房子的院子不是很大，通向正门的甬道两边有修剪整齐的花圃，后院儿有一个小水池子，池子里面养着几条小鱼，还有一个爬满青藤的小走廊，树木茂盛。天还早，大少爷来的时候晚饭还没准备出来，他就和阿稻下了楼到那个走廊坐坐。

　　“吴妈呢？”

　　“她今天不太舒服，接了你的电话我就叫她回她屋子休息去了。”

　　阿稻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齐少爷讲他爸爸银行里面的事儿，说现在银行很不景气，物价涨得很快，人们都不敢到银行里面存钱了。很多地方都闹罢工，连银行的人都不安分，他爸爸一生气辞了不少人，说是想干活儿的有的是，可到现在也没再招到人。“其实这话都犯不着和你们女人说的……唉！我们齐家看看也要混到头儿了……我这打算过半个月要去广州，听说那边儿正闹得凶，我也顺便看看那边的银行是怎么做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阿稻看着水池子，池子里也有小鱼，池子上也有一座小桥，池子岸上也有棵漂亮的垂柳，不过这一些总是没有镇子上的河，那寸时桥，那河边儿的垂柳好看，亲切，可能是因为那河里面的水是清玲玲的吧，而这儿的却是一潭死水。“说话呀。”

　　“我是想的是把这幢宅子卖了做路费，你就先搬到镇里面住去吧……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就放下心吧，我就是忘了什么也忘不了我的阿稻的。”

　　“……还说呢！你已经有几天没过来了。”

　　“我……我和那边的那个姑奶奶吵了一架。”

　　“哪个？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阿稻逼问似的看着齐少爷。

　　“那个女人，我没跟你说过，不过你也见过面儿的，就是当时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站在我父母后面的那个。……当时你姐姐跳河了之后，我身边儿一个女人也没有了，正好平原机械进口公司的老板来提亲，他是我爸爸的老朋友，我爸爸就做了主让我和他家的女儿结了婚。那个女人很会花钱，现在我家的银行不行了，她倒一天到晚地说要离婚，吵着要和我父亲说话，那贱货足足闹了两天，父亲好说歹说先把齐家的后代生下来再走，那女人不答应，非要去医院把孩子做掉，我父亲一气之下躺在床上半个月，银行更没人管了；她愿意走就随她去吧，那女人到了齐家就像一个寄生虫。其实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我对你姐姐的事情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你姐姐为啥不愿意做我的二姨太呢？有什么不光彩的，城里面这样的姨太太可多得很，并且我当时对她是那么好。我怕你也走她那条路，就一直瞒着你没说。既然，今天说了……你……自己就看着办吧。”阿稻看着齐少爷哼了一声儿。齐少爷就继续说了，“想来还是乡下姑娘好……”

　　两人相坐半晌。后院对着的马路很安静，墙头上落着两只麻雀，一会儿扑楞楞的飞走了，树枝随着颤了颤，在地上一点儿影子也没有留下。阿稻左手放在右手的翠绿镯子上，“说实话，我姐姐是怎么自杀的？”头发滑过了肩挡住了脸。

　　齐少爷听见这个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说过多少遍了！她从你的家一出来，在桥头上看见我，脚底下一滑，我刚要上去她就掉下去了，当时天黑。你一来就问我个没完没了，我都跟你解释了多少遍了！我是对不起你姐姐！行了吧。”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河去救她？”

　　“天黑，听的下面水很急，我左右转了转，看没有人来就回城了，一时着急也没报警。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提它干吗？”齐少爷想看看阿稻的脸色，可是头发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你放心吧，等我从广州回来，再把你接回城里，到时候你就我的正夫人了。我不会亏待了你的。”

　　阿稻叹了口气，撩了撩头发，“走吧，我只是想念我姐姐，没什么的。晚饭应该好了。”她拉着齐少爷的手往回走。